第18章[第1页/共4页]
一个说:
有二伯临走的时候,老厨子也跟去了。
有人问她哭甚么?
“你二伯死不了的……那家有万贯的,那活着纳福的,越想长命,就越活不长……上庙烧香、上山拜佛的也活不长。像你有二伯这条穷命,越老越健壮。比如个石头疙瘩似的,哪儿死啦!鄙谚说得好,‘有钱三尺寿,穷命活不敷’。像二伯就是这穷命,穷命鬼阎王爷也看不上眼儿来的。”
“甚么时候死的?”
她们围拢畴昔,看看有没有死?
她的婆婆说这团聚媳妇必然是妖怪。
祖父承诺了他,让他埋在城外的地边上。并且号召有二伯来,让有二伯领着他们去。
老胡家的团聚媳妇死了不久,他家的大孙子媳妇就跟人跑了。
小团聚媳妇害臊不肯脱下衣裳来,她婆婆喊着号令给她撕下来了。现在她甚么也不晓得了,她没有感受了,婆婆反而替她着想了。
现在她是甚么也不晓得了,甚么也不要求了。但是一些人,偏要去救她。
“她不是妖怪,我偷着问她,她头发是如何掉了的,她还跟我笑呢!她说她不晓得。”
只要远远的狗叫,那或许是从白旗屯传来的,或者是呼兰河的南岸那柳条林子里的野狗的叫喊。总之,那声音是来得很远,那已经是呼兰河城以外的事情了。而呼兰河全城,就都一齐睡着了。
“我们在家下压拍子打小雀吃……”
有的竟感觉困了,问着别人,三道鼓是否加了横锣,说他要回家睡觉去了。
我说:
我说,我也要去,我也跟去看看,祖父各式地不肯。祖父说:
“明天,我送你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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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团聚媳妇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第三天,第四天,也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眼睛似睁非睁的,留着一条小缝,从小缝里边露着白眸子。
烧“替人”的那天,团聚媳妇的婆婆为着表示虔诚,她还特地地请了几个吹鼓手。前边用人举着那扎彩人,后边跟着几个吹鼓手,呜哇当、呜哇本地向着大土坑走去了。
因而这奇闻又远近地传开去了。不但她的家人不肯意和妖怪在一起,就是同院住的人也都感觉太不好。
奶奶婆婆厥后也死了。
“不是的,是用剪刀剪的。”
前半夜那跳神打鼓的事情一点也没有留下陈迹。那连哭带叫的小团聚媳妇,仿佛在这天下上她也并未曾哭过叫过,因为一点陈迹也并未留下。家家户户都是黑洞洞的,家家户户都睡得沉实实的。
她内心是又悔又恨,她的确忘了这是她的团聚媳妇烧替人,她本来筹算念一套祷神告鬼的词句。她返来的时候,走在路上才想起来。但想起来也晚了,因而她本身感到大抵要白白地烧了个替人,灵不灵谁晓得呢!
有二伯说:
如果有气,她本身就会活转来的。如果断了气,那就从速施救,不然,怕她真的死了。
大神说,沐浴必得连洗三次,另有两主要洗的。
把她从大缸里抬出来,给她浇一点冷水。这小团聚媳妇一昏畴昔,可把那些看热烈的人不幸得不得了,就是前一刻她还主张着“用热水浇哇!用热水浇哇!”的人,现在也肉痛起来。怎能够不肉痛呢,活蹦乱跳的孩子,一会工夫就死了。
因而又采取了正式的赶鬼的体例,到扎彩铺去,扎了一个纸人。而后给纸人缝起布衣来穿上――穿布衣裳为的是绝对地像真人――擦脂抹粉,手里提着花手巾,非常都雅。穿了浑身花洋布的衣裳,打扮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女人,用人抬着,抬到南河沿中间那大土坑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