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嬿婉之求[第2页/共4页]

那日演得最后一出戏是牡丹亭，那些唱段我之前曾听过很多次，却不知为何，在这一次被猝不及防地击中间房。婉婉轻柔的嗓音在旁问道：“小夫子这台上唱的是甚么啊。”

彼时台上正唱着：“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石上缘，非因梦幻。一枕华胥，两下遽然。”柳絮纷飞的时节，乌黑的飞絮点点飘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我望着她翦水般的双瞳，一颗心俄然胀得发痛，却又空荡荡不知如何填满。她还那么小，他要如何和她解释那些蜜斯墨客，存亡情梦，就仿佛面前这漫天飞絮，看起来唯美动听，如果落在身上却会搅得人发痒，图增些困扰罢了。因而我让本身不再看她，生硬道：“婉婉，我明天就要走了。”

可当时，我却为本身挑选了别的一条路，我开端不分日夜地冒死读书，先生曾说过我资质聪明，将来必然能有一番作为。当我读得书越多，我就越明白，萧家军需求得不止是上阵杀敌的将士，而是一双聪明的耳目，替他们在朝中驰驱运营，清除前路。

可不管多不甘心，分离的那日老是会到来。就在会试的日子越来越靠近之时，相府里请了梨园唱戏。婉婉央我陪她去看，如许的场合她本来是不能列席的，因而我带她偷偷溜到了戏园子的背景，爬上一座矮墙，然后将她拉着坐在了我身边。

厥后我才晓得，我足足五日没有回书院，她觉得我就这么分开了，再也不会返来了。可她不敢问任何人，也不敢让别人看出来她在难过，只是每日坐在窗前等我，直到统统希冀一点点被绝望淹没。

我们并肩坐在矮墙上，看着戏台上彩袖飞舞，粉墨歌乐。婉婉镇静地不竭喝采，她偷偷带了房里的蜜饯出来，偶然扔几颗在口中，偶然塞在我手上，一次看得入迷便径直塞进我嘴里，那是糖水腌渍得青梅，甜丝丝带着一点酸涩。

黑暗中，我仿佛回到阿谁微风习习的下午，婉婉歪着头对我说：“小夫子，你给我起个小字吧。”我为你起名叫婉婉，却一向不敢奉告你有关你名字的那首诗句。

然后四周开端变得乱糟糟，我镇静地从山上跑回家，又跟着爹娘随全村的人一起往外跑。可高大凶悍的南越人很快就闯进了城，他们骑在顿时不竭呼喝着我听不懂的话，几近是见人就砍，见房就烧。我被爹抱着踏着一地的尸身往城门处跑，可仍然被一个南越人追上，他挥起大刀朝我们砍来，曾经像山一样结实的爹爹就这么软软倒了下来。临死前他死死将我压在身下，然后，娘也倒在了他的身上，血花从他们身上飞溅出来，将六合都染成血腥的红色。我躲在爹的尸身下不竭颤栗，忘了呼吸，忘了思虑，也忘了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