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弃妇(1)[第3页/共4页]
太后的轻叹幽深而低徊,如帘外西风,沉默穿过老气渐深的重重宫阙:“福珈,哀家并不是天子的亲生额娘,也从未被先帝册封为皇后。哀家统统的福分,不过是有幸抚养了天子罢了。哀家这个被册封的太后,名不正言不顺,天子要不把哀家放在心上,哀家也是没有体例。”
福珈见她如此神采,打量着狭小的正殿:“太后能放心就好,这些日子是委曲了。”
这个处所,是曾经来熟了的。但是现在再来,备感苦楚。住在这儿的曾经最高贵的女子早已失了恩宠,失了权势,如同阶下囚普通。她有万千个不踏进这里的来由,却还是来了。
她轻声唤道:“姑母。”
前朝嫔妃们所住的寿康宫,温馨得如同活死人墓普通。哪怕是才十几二十岁的先帝遗妃们,也被灰尘淹没了,再没有了一丝生机。
殿中并没有点过量的烛火,积了油灰的烛台上几个蜡烛头狼狈地燃着,厨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灭去。借着一缕平淡月光,她辨认半晌,才认出阿谁坐在凤座上的身影,似足了她的姑母。
福珈低缓了声音,沉吟着谨慎翼翼道:“这个福分,不是诞育了新帝,就是先帝的皇后。”
“委曲?”太后取了一片柚子拈在手中,“这片柚子如果被随便扔了出去烂在路边,那才叫委曲,现在你拿了斗彩蝶纹盘装着它,已经有了安身的处所,如何还叫委曲?”
夜路漫漫,她是第一次走在紫禁城夜色茫茫的长街里。阿箬在前头提着灯,青樱披着一身深莲青镶金丝撒梅花朵儿的大氅,暗沉沉的色彩本不易让人发明。要真发明了,也不过觉得她是看别的嫔妃罢了。
十三年玄月己亥,上即位于太和殿,以来岁为乾隆元年。――《清史稿・高宗本纪》
东一长街的绝顶,过了景仁门,往石影壁内一转,就是景仁宫。角门边早有宫女候着,见她来了也只是一声不问,开了角门由她出来。阿箬天然是被留在外头了。青樱走进阔朗的院中,看着满壁熟谙的龙凤和玺彩画,眼中不由一热。
福珈垂着脸站着,虽是一脸恭敬,却也未免染上了担忧之色:“太后,这柚子原该装在太后所用的斗彩凤纹盘里的,现在姑息在这里,统统未能保全,只能临时用太妃们用的蝶纹盘姑息,可不是委曲了?”
青樱推开沉重的雕花红漆大门,宫室里立即披收回一股久未补葺打扫的灰尘气味,呛得她掩住了口鼻。
青樱转动手指上的珐琅猫眼晶护甲,那猫眼晶上莹白的流光一漾,像是踌躇不定的一份心机。青樱游移着问:“如何?”
阿箬蹙眉,有些害怕道:“老主子是太后的亲信大患。如果让太后晓得……哪怕不是太后,是宫里任何一个其别人晓得,对小主而言都是弥天大祸,万劫不复。何况老主子对小主您,实在算不得好。”她沉吟又沉吟,还是说,“小主自重。”
太后淡淡笑道:“难为你了,费这么大力量剥了,哀家又吃不上几口。”
那人笑了笑,声音如同夜枭普通沙哑降落:“好。不管畴前如何样,有你这句话,我叫你来是对的。”
青樱被她的笑声激起一身颤栗,她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