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寒鸦[第1页/共10页]
我道:“你的性子也太好了,由着她们来。我不是早奉告过你,宫女内监有甚么不好的要来奉告我,本来眉姐姐能照顾你,现在我也是一样的。”
正闭目深思,忽地感觉脸上痒痒的,手中却空落落无物。睁眼一看,玄凌拿着扇柄上的流苏拨我的脸,道:“何时过来的?朕竟没有闻声。”
皇后说着叹了一口气,倦怠地揉了揉额头道:“现在政事繁冗,皇上也是焦头烂额,后宫再有所求亦是只能添皇上滋扰啊。现在这景象,一是要看安氏你父亲的运数,二是要渐渐再看皇上那边是否另有转圜的余地。”
陵容掩面道:“蒋文庆临阵脱逃也就罢了,现在判了斩立决也是罪有应得,但是扳连爹爹也备受连累。这还不算,恐怕皇上一怒之下不但有抄家大祸,爹爹也是性命难保。”陵容又哭道:“爹爹一贯谨小慎微、为人只求自保,实在是不敢牵涉到蒋文庆的事情中去的。”
回到宜芙馆已经夜深,晓得陵容必然展转反侧,忧思难眠,命流朱去嘱了她“放心”,方才放心去睡。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道:“她来只是向朕存候。”
陵容道:“姐姐安知华妃是与皇后争意气而非针对姐姐与我?”
窗边小几上便摆着几盆栀子花,是花房新供上的,尚未着花,只吐出片片新叶,淡淡的阳光洒在嫩芽之上,仿佛一片片莹润的翡翠。
侧首对他笑:“四郎好睡。妾不忍轰动四郎。”
我吁一口气,道:“如许我也就放心了——只怕她想不开。”
陵容听不到一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因在皇前面前不能过分失礼态,死力矜持,抽泣难禁。勉强跪下道:“陵容多谢皇后体贴体恤,必当铭记恩德。”
送别了陵容,低声向槿汐道:“皇后去见皇上为安比槐讨情的事她该很快就晓得了吧?”
昨夜玄凌夜宿在宜芙馆,一夜的困乏疲累尚未消尽,早上存候时又陪着皇后说了一大篇话,返来只感觉身上乏得很。见槿汐带人换了冰出去,再耐不住和衣歪在杨妃榻上睡着了。
说着让流朱去切了密瓜,一起用了一些。
“我又何尝不晓得。”忽地想起甚么事,伸手就要去取衣服起家,“她的饮食不会有人做手脚吧?万一被人下了毒又说她惧罪他杀,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安比槐的事终究告一段落,证明他的确无辜,官复原职。陵容也终究放心。
喜儿也道:“不怪我们做奴婢的要抱怨,跟着小主您我们但是一日的光也没沾过,罪倒是受了很多。”
陵容哭泣难言,只垂泪不已。
玄凌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朕若伶仃与你一起,朕是你夫君,老婆对夫君畅所欲言,论政谈史,有何不成?”
偶然瞥见一堆奏折中间暴露一缕猩红流苏,极是夺目。顺手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把女子用的纨扇,扇是极好的白纨素,泥金芍药花腔,象牙镂花扇骨柄,精美详确,贵气逼人。一上手,就是一股极浓的脂粉香劈面而来,是“天宮巧”的气味,这类胭脂以玫瑰、苏木、蚌粉、壳麝及益母草等质料调和而成,敷在颊上面色津润若桃花,甜香满颊,且制作不易,宫中能用的妃嫔并无几人。皇后又生性不喜香,也就只要华妃会用了。
陵容和一同进屋坐下,陵容面含愧色道:“陵容无用,叫姐姐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