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幽居（二）[第3页/共3页]

福珈抱了一只平常的灰猫上前，太后顺手将糕点丢在地上道：“给它吃了。”

玫朱紫凛然道：“是，臣妾明白了。”

正想着，成公公已经打起帘子让了她出来。约莫是要避开旁人，殿中只要太后和福姑姑两人在。

如懿心头一搐，像是被人冷不防狠狠抽了一鞭：“如懿无用，不能和姑母相提并论。”

太后的笑意仿佛海底的流光一烁：“哀家倒也想，只是六宫当中都是眼睛，哀家何故要偏疼你一点。以是哀家尽管到你现在为止，等进了冷宫，有没有这个本领躲得过明枪暗箭，学会苟延残喘，就要看你本身的了。”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在想，如果本日被贬为庶人关进冷宫的人是你姑母，她会如何？”

如懿心悦诚服，亦有些赧然：“太后所言乃至理名言，但是要到如此境地，如懿实在……”

去太后宫中的路并不算太远，如懿模糊想着，这约莫是最后一次去慈宁宫了吧。此生此世，她约莫都要留在冷宫当中，眺望紫禁城万千灯火金玉残暴的夜晚。

李玉点点头，看了看中间的屋子道：“小主住在这里，千万谨慎中间那些人，年纪大了，都成了精怪了。”

李玉踌躇半晌，还是道：“本日是嘉嫔、玫嫔和慎常在行册封礼的日子。传闻为着晋封，外务府还要挑出很多宫人来服侍呢。”

来相送的，唯有海兰和纯嫔，海兰无声地落着泪，被李玉拦着不准上前半步。连纯嫔，亦站得远远的，只能含泪微微点头，以示话别。如懿只以素银扁方挽起长发，穿戴无绣无花的薄薄春衫，唯有上面细细的暗纹流转，明示着她还是不能分开宫廷寸步。

玫朱紫垂下眼睑，将哀痛不露陈迹地藏于眼底，道：“人赃并获，天衣无缝，的确是无可指责。但，越是如许，反而让人起疑。”

如懿将信将疑：“如懿的姑母生前冲犯太后，太后为何要保全如懿一条性命？”

如懿心中悚然一惊，便道：“是。”

所谓“冷宫”，便是在翠云馆后一所空置的院落。因为历代得宠出错的嫔妃都被发落安设在此处毕生不得出入，便被宫中人视若冷宫，非常避讳。

李玉领着如懿和惢心走到一间略为整齐的空屋子里，尚未靠近，已有尘灰呛人的气味扑鼻而来，李玉为莫非：“小主，主子已经极力了。”

惢心看着里外都阴沉森的，有些惊骇地贴在如懿身边。

那漾艳的春光，仿佛一卷上好的精工细描的锦绘，铺陈着花鸟浮艳，刺绣描金的华光，让人几近睁不开眼睛。

太后和颐含笑，抚了抚手腕上玛瑙连珠镯：“只如果活在宫里的人，凡是不是个神仙，大家都会有不谨慎的时候，大家也都会有百口莫辩的时候。但要紧的是，人在低谷的时候晓得如何自保。不保别的，就只保本身一条命。”

如懿了然，感激道：“能找出一个让我和惢心住的屋子已经不轻易了。若要再做甚么，就太点眼了。好了，你不必在此久留，免得惹人谛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