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笺心事[第2页/共3页]
段夫人略略抬眼,望了她一笑,摇首道,“我倒不为和她争气,一个远在边疆之人,和死人原也没甚么别离,且这很多年下来我早忍过来了。”略一停顿,又道,“我是为了莹丫头。世道不公,在我这里也就罢了,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也被人压抑一辈子。”
段夫人听得微微发怔,半日也没想出回应之话,只是含笑淡淡点头,又听解嬷嬷唠叨了几句,方进了上房院落,解嬷嬷将人送到也便告别去了。待得人走了,段夫人立在院中玉兰树下,只感觉嘴角有些抽得酸楚,略一回神才发觉是才刚笑得久了,肌肉发酸发僵,忙敛住笑容,那酸意便又顺着嘴角一起伸展至舌尖唇齿里。
白芷劝道,“太太千万想开些,若生了气不就中了旁人的计么,何况老爷老是一心向着您的。”
白芷微微一叹,道,“太太很该如此,为本身争口气,那人白占了这些年的好名声好考语,须得让世人晓得,一个和夫家和离的女子能有多贤能!”
段夫人哼得一声,道,“我倒是也想病一场,让世人围着我服侍,偏又没阿谁福分,这装腔作势的手腕到底差得远了。”
言罢,她将那信笺折叠好,挑眉恨声道,“一个外来的丫头也值当她这般上心,若真遂了她们意,我又成了甚么,皇后娘娘的继母?来日我见了她要五拜三叩,我的女儿见了她也要五拜三叩,我便是咽不下这口气。”
白芷谨慎探听道,“是不是老太太说了甚么,惹得太太不快?太太也想开些,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身上又不舒畅,不免嘴上刻薄些,您就担待她两句也就完了。”
“你当大家都似我们这般,在这府里被蔽了耳目?”段夫人缓缓点头道,“天下间岂有不通风的墙,当日知悉事情原委的人皆被带离了周家,另有被斥逐了的,那笙丫头的乳母便是此中一个。凭她藏身在那里,我不信哥哥故意去找,还能找她不着。再者,退一万步说,就是果然查不出甚么,莫非我们还编不出甚么?”
解嬷嬷点头,微微叹了叹,神情有些怅惘,亦有些回味,缓缓道,“那倒不是,提及来还是被前头郡主娇惯出来的。郡主当时节巧得很,会作养身子且点得一手好茶,最晓得甚么合老太太脾胃。老太太先时也不消她服侍,厥后喝了几道她煮的茶竟是连服侍茶水的人都打发了,那舌头也愈发的邃密起来,便是甚么雪水,雨水,梅花上的水,山泉,井泉,醴泉林林总总都分得出来,天然也是郡主教老太太辩白的。郡主因说好水也该共同个好温度,如果平常喝法那茶香便轻易被热气蒸散了去,且舌头被热水浸过也不敷明敏,是以才叫老太太用些温度适合的。如此才惯出这个弊端来,竟是多少年都改不得了。”
解嬷嬷听她自责,忙笑劝道,“也未见得是太太一杯茶惹的,也许是旁人呢,太太快别多想。老太太已然好了就是大幸,太太此后略加谨慎也就是了。”顿了顿,又点头叹道,“提及这风俗也该改改,哪有上了年纪之人,还用些不温不火之物,暮年间我奉侍老太太之时,她可还未染上这习性呢。”
白芷吸了几口气,方有些不满道,“老太太这是甚么意义?这话显见着是用心说给太太听的,就不怕您吃心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