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雪红梅[第1页/共3页]
周元笙侧头想了想,忽道,“会昌八年,当时节你是不是才从景阳宫搬至仪凤阁?”
李锡琮点了点头,表示梁谦接过,却也不再提方才的话。梁谦安设好那梅瓶,忙见机地辞职出去。
他看得心内一阵彭湃,下认识偏过甚去,脸上的笑容却来不及收回。周元笙凝睇半晌,心念一动,慨叹道,“如此好景色,该当寻些风趣的事来做,方不孤负。早前听人提过,你会使枪,不如使给我瞧瞧,如何?”
周元笙看了他一眼,不平气道,“谁说我没见过的,会昌八年冬,姑苏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据她们说,那雪足足下了一夜,朝晨起来,已没过了足踝。我起得晚,雪已被她们扫得差未几了,并没瞧见,只是屋顶上的也足足有半尺厚。那一回我才晓得了甚么叫万树松萝万朵银。”
因有旨意在身,宁王一行人等未曾沿途稍做逗留,只是一起向北而去。解缆时江南尚未落下一场冬雪,行至河间地界,已可见白雪皑皑,覆盖城村草木。周元笙只觉得到了燕地,该是满目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酷烈,但是北平历经百代,早已是一座都丽巍然的多数城,其繁华程度并不逊于京师太多。只是这座城池中的风更硬,也更凛冽罢了。
隔了一会,又沉吟道,“只是那雪落得希奇,过后姑苏城里传过一阵子,说是天象有异,恐生变故如此。成果却也没产生甚么。提及来,那一年京里头可有下那么大雪?”
玉眉抚着香囊上的斑纹,更加低下头去,“还是算了,我的东西不好,再拿不脱手见人的。何况……王爷并未曾来我这里,等闲见不着别人,又那里来的机遇。”
李锡琮蓦地转向她,笑道,“是,你记性倒好。”复又笑道,“恐怕天象有异,说的便是某个命带煞气的人被放出了冷宫。”
周元笙倚在廊下柱子旁,含笑张望。她的目光只落在李锡琮的身上,便未曾瞥见不远处手捧衣物,呆呆站着的玉眉,更不会留意到,她的神采白的出奇,像是坠在地上的新雪,脆弱有力,毫无活力。
玉眉兀自深思,俄然闻声这话,便怔忡很久,内心更加苦涩,却又没法明言,只是重重一叹道,“我现在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那里还能想获得今后,不是痴人说梦么。”
玉眉惶惑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考虑半日。一番天人相斗过后,曾经有过的一丝缠绵暖和终是克服了实际的冰冷残暴,她点了点头,柔婉地笑了出来。
待阖府人等安设结束,已近初春三月。李锡琮隔几日会去大营中巡查军务,周元笙竟日虽无大事,也少不得要应对北平府各色官眷来访,直繁忙了大半月尚未有闲暇去拜见母亲昭阳郡主。
说话间,周元笙已排闼入内,手里正抱着一支耸肩瓶,内里插着几枝盛放的红梅。梁谦见状,更是抿嘴偷笑,这小伉俪二人倒还想到了一处。
她满心凄楚,亦满心清楚,以是便将心底的话隐去――那俊朗温存的少年亲王只是体贴她,如同体贴一个故交,一个旧友,或是一个循分无争的寂寂无声之人。昔日那一场不测从天而降,和顺的像是存在于本身的梦里,现在梦醒了,她亦有充足多的时候,充足多的孤单却体味了悟,那不过只是一场至为斑斓的弊端。
窗外的日影西移,将她低头坐在榻前的身姿映在地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丫头凝露排闼出去时,便瞥见如许一幅喧闹的画面,见她一针一线的绣着一只香囊,不由咦了一声,问道,“好工致的绣活!姨娘是绣给王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