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1页/共3页]
晨霜被刺中苦衷,遽然色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想夙愿已被秦氏猜中,心内极是忐忑不安。觑眼偷瞧秦氏的神采,只见秦氏脸上一派安静,竟是瞧不出甚么来,心下便有些生畏,虚言矫饰道:“桂儿不过是庶子,哪有那等福分来秉承家业。”秦氏淡淡地扫了晨霜一眼,倏尔一笑,正如东风拂面暖意融融,语带深意道:“桂儿有没有这个福分,端看他姨娘能为他做到哪个境地了。”晨霜心如擂鼓,将秦氏的话翻来覆去地细品了几遍,待要昂首再问,不想秦氏已翩但是去。
秦氏惊奇不定,她白搭了这几年往承瑛堂大小丫头们身上使力的工夫,竟没有一个成为贾敏腹心,密查得这等相称要紧的奥妙。反倒是何氏这等贾敏昔日的亲信,一朝反叛,便把贾敏各种不成告人的密事全都抖暴露来,真是可叹可惧。秦氏心中警戒,此等背主负恩奸猾无义之人岂可与之为谋?
伉俪二人在炕上东西对坐了,林海先把闲话拿来比兴:“这几日可闲些了?我看外头的应酬你竟比我还多些。”秦氏勉强笑道:“是有几处娘家那边的亲戚要走动。”林海又随便问些,哪家的戏酒好,哪家的客人多之类的闲话,秦氏紧紧拽动手中的锦帕,心不在焉地答了。林海实在也没有用心听,只是平常点头,半晌才点到正题:“我想把珩儿过继到二房,你看如何?”秦氏的神采立时阴沉下来,垂着头应道:“珩儿是我的心头肉,我那里舍得把他给人当儿子。”林海细细解释了一番将林珩过继的好处,秦氏只是一味推拒。
吴嬷嬷将多宝盘放好,又倒了一钟茶递给秦氏,秦氏一饮而尽,将茶盅往地上狠狠一掷,仿佛这茶盅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到贾敏身上普通,又气喘了好些时候,半晌才陡峭了肝火。吴嬷嬷观秦氏面色垂垂安静,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细细劝道:“太太,现在要紧的不是活力,而是如何破了她的谋算。”秦氏冷冷道:“还能如何?我只消把这些罪证往老爷面前一摊,我就不信老爷那般胡涂,还要执意把珩儿过继去?”吴嬷嬷面作难色,期呐呐艾道:“这也过分直截。我怕老爷今后内心存了疙瘩,如果她有甚么不测,只怕还要见怪太太。”
秦氏天然了然吴嬷嬷的疑虑,现在她病得如许沉重,秦氏把这事揭露,依林海的性子,必然与贾敏伉俪反目。本就光阴无多,再接受如此变故,一命呜呼也是有的。人死万事皆空,又有鄙谚道:“死者为大。”林海便有再大的怨怒,阴阳两隔思惟亡妻之际,也要垂垂消磨了。到时这百般憾恨,说不得要怪在秦氏身上。秦氏虽有虑到此处,但她也顾不得,胸中愤激已成块垒,不吐不快,她实在哑忍不住了。凭甚么这等毒妇,活着享夫荣妻贵身后还要受极尽哀荣?
晨霜焦炙,跪下朝天发誓矢语道:“如果我有一字虚言,叫我六合不容,来世寄身猪狗!”秦氏嘲笑道:“如果你只要这等虚话来敷衍,那也不必请我来听。我早就侦知柳氏与贾氏是闺中好友,何必你来奉告。”说罢,抬腿便要走。晨霜仓猝扯住秦氏鹅黄宽襕裙裾,大声嚷道:“我另有旁的话要禀知太太。柳氏去后,是太太命人去替她清算骸骨造坟安葬,每年柳氏忌辰便遣人往铁槛寺为她做水陆功德超度。若不是对柳氏心存谢意,太太一个主母何必如此宠遇一个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