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开蒙林珩陷噩梦[第1页/共3页]
一时饭毕,倒叫林珩见地了很多珍奇的饮馔,并不是林珩孤陋寡闻,而是凡是高门世家,必有不传世的食谱秘方。曹丕曾在晓谕诸大臣的圣旨中言道:“三世父老知被服,五世父老知饮食,此言被服饮食之难晓也。”世族高门非常讲究饮食的烹制,并留下食谱世代相传,乃至以此见家世之凹凸,由此话可见一斑。现在林家显宦已过五代,天然有很多饮馔秘方保存,如本日早膳的软炊红莲香稻,味甘而香,软糯适口。黄韭乳饼,味美咸香。
秦氏忙辞道:“我有甚么功绩,值得老太太赏的,快别臊我了。”林母笑道:“有甚可臊的,我这是谢你对我们玉哥儿经心。玉哥儿,我都谢你母亲了,你要拿甚么谢呢?”林珩笑道:“我看娘院子里的玉蝶梅开得好,儿子甘心去折几只来谢母亲。”
进入这三楹敞间无隔断的上房明间,昂首劈面先看到一楠木万字纹隔扇横楣上挂着“介寿堂”的匾额,正中陈列着一张紫檀雕螭纹大罗汉床,上面铺着大红猩猩毡,大红缎绣花草迎手靠背,石青片金锦隐枕,床上设紫檀长方炕桌,桌上放着各色玛瑙盆子,盛着时鲜生果。林母正端坐在上头,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搭着银红撒花椅披,东边上首坐着秦氏,劈面是贾氏。
近些日子,卧病床上,他不免再三考虑,这新得来的人生该做如何筹算?他既住在这林家,占了这林珩的壳子,受了林家的恩德,就该当担起林珩对着林家的任务,扶养父母、繁衍家属。实在他不过是浮萍一样的人,是个无根之人,在这陌生的朝代,有甚么可依托呢?在这里和在那边又有甚么别离?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昔日血火交叉的日子是回不去了,满腔爱国热血也都冰消雪散,现在又托生在这安乐窝中,不乐如何?虽故国满目疮痍,仍萦心胸。纵旧国土破,也情难舍。现在这个朝代是兴是亡,百姓是乐是苦可跟他有分毫相干?他不过是个看客罢了,即使也对戏中人笑,但并不当真。
林海心下倒是微酸,如果畴前哪见母亲这么畅怀大笑,老是有子嗣承欢膝下的好处!又想母亲那日为何那般疑贾敏,可见早无形迹,内心待贾敏就淡了一分。又是以刻贾敏茹素斋戒与柳滢念佛,心机并不放在林海身上,伉俪之间更是淡淡。
张嬷嬷回道:“探听清楚了。这柳氏原是老爷帐下的一名柳姓幕僚送予老爷做妾,盼着老爷荐他去六部做个小吏。这柳家确切有个爷们客岁秋试被秦大人革去举人功名。”“端的天衣无缝啊!”林母叹道。这柳滢抛去刘姓后,被贾敏送到一刘姓人家,改头换面,充作此人野生女,一番行动下来,将柳滢的来源编个水滴不漏。又因是六七年的事,年代长远,更难以查明,这才撤销了林母心中对贾敏的一半猜忌。
正恍忽入迷间,林海抱起他送走林母等世人,就往北次间去了。不知林海如何教林珩识字,且听下回分化。
林海四下里看了一遍,看到那紫檀书架,俄然想起一段苦衷,因对林母禀道:“珩哥儿是不是也该认字了?”林母道:“我可给混忘了,我们笔墨传家的后辈可不以诗书为第一要事。非常该认字了。只该谁教?”
又说了一阵闲话,林母便引着林珩等往东配房去了。这东配房是一明两暗的格式,明间后檐墙上正中挂着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两侧挂着柳诚悬的春联。墙下设鸡翅木条案,案上正中设白玉快意一对,左边设宜兴紫砂梅树式花插,上头插着几枝花色素净的垂丝海棠。右边设必然窑瓶双耳提壶,插着几株含苞待放的似荷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