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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破船另有三分钉,这宋武阳,是个硬气人,自发得当择一明君而侍。先帝乐宗没有太大的本领,却贵在很有自知之明与容人之量。宋家满门壮烈,戋戋几个孱羸小子一定守得住那份庞大师财,宋武阳梗着脖子要上疆场,乐宗二话不说,应了;苦战安南三四年,京中多有反声,乐宗却又顶着莫大压力又是送粮又是送兵,生生是把这个半大小子打动哭了几次;至于厥后他班师回朝,御史台以宋家二子年纪太小不宜加册封位此等荒唐来由硬要押后他军功,乐宗也浑然不顾,封他尚在八公之上,见天子不跪的莫大殊荣。
赫连扣把少年拥进怀里,卷缠着他耳侧和婉平直的长发,淡淡道:“我那里舍得你?”
“你饿不饿?”贾环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见赫连扣眸子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便也递归去,要他多少润润嘴皮子。
少年微微愣了愣,耳背有些不易发觉的泛红,颇不安闲地移开视野:“你如何未去上朝?”
贾环挑了挑眉,蝉联乡试、会试主考,此人倒也算得本领,要晓得座师与学子可谓同气连枝,今后在朝中干系极其密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过火些,那便极轻易成结党之势,想来这个宋远道多少有些本事之处。
贾环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三足浅腹狻猊香炉里早已换上了白芷冰片熏制的清甜冷香,他身子酸得短长,浑身高低却也算得清爽,想到莲香双灯几个出去清算的场景,一时面上阵青阵红。
“轰啪――”春雷,骤响!
赫连扣垂敛眸子,冷冷掠过些许森寒精光,嗓音却低而轻,不痛不痒地戳着民气窝子:“我积弱太久,他――不信赖我。”
各种因果使然,宋武阳便成了立于泥沼边静观龙虎斗的渔者,殊不知这并非鹬鸟与蚌,勿论是龙胜虎赢,终究结局也逃不离被狠咬一口丧了性命,毕竟,民不与官斗,官亦不与王争!
“明儿倒要发榜,我这个模样,倒是不知如何去得。”羊奶下肚,贾环多少好受了些,躺在赫连扣怀里懒洋洋地发着牢骚,模样倒似个讨要安抚的猫儿。
贾环不知怎的便听出了赫连扣语气里只要一丝的委曲颓废,心中疼惜,便强撑着吻了吻他脸侧,劝道:“你理他做甚么?龚如守到底也不差他几分,何况宋家与贾家一样,恰是中落,他英国公虽本事,两个弟弟倒是真真儿的草包,又只得一子一女。他若再犯,做了便是。”
贾环的打盹虫顷刻跑光了,险险从床上一跃而起,却又呲牙扶着腰侧软软躺倒,哀声道:“如何了如何了?”
“醒了?”赫连扣降落冷然的嗓音在他耳侧响起,贾环侧头瞋目,那厮正单手撑头侧身看他,乌墨墨长发散进松垮的中衣里头,暴露的一小块蜜金皮子上印着好些青紫抓痕。
赫连扣也淡淡笑开,和他拱到一处玩闹。目睹着又有些情热,那房门忽而被人推开了,映着天涯灵蛇般肆意蜿蜒扯破着夜幕的雷光,刑十五的脸显出了十二分的惨白,潮湿的黑发贴在脸颊,嘴唇却干枯翕动,语声隐在雷声里,却澎湃着冲进了贾环的耳朵:“皇上、哥儿,贡院被雷劈中,会试卷宗――烧光了!”
现在这朝堂共分三派,一派自是与陈皇太后、忠顺亲王狼狈为奸的朋党不消细说,二者便是以龚如守与林海打头却又模糊似有仇视的纯臣清流,其三倒是英国公宋武阳执盟主八风不动的中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