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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眯了眯眼，扔下笔，就要起家，却见贾环忙走过来按住他，道：“你久坐，不宜吃紧站起，渐渐的才是，可别头昏沉了才好。”

“有一日，做我的后。”赫连扣抚着他薄薄的眼皮，眸子子在手指下矫捷地挪动，仿佛是不安的，但是他又晓得他的少年毫不是如此怯懦。

贾环笑了，甩开他手滚了一下团进被子里，拉着长音：“哦——好。敬爱的皇上，您的皇后要睡了，来侍寝吗？”

这话听着未免又有些孟浪之意，彼时的伶人不过九流身份，却也不值当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放进眼里，蒋玉菡面上有些僵，却仍叫他拉住了，坐下好生吃喝一会儿。

贾环因喝多了酒，一时人有三急，告了罪便在王府里四周转悠起来。好轻易管一个小丫头问着了路，也不顾着黑灯瞎火便深一脚浅一脚摸了畴昔，临到花窗外，竟听得两个声音缠绵说着梯己话儿。

贾环弯着眉眼，唇间并眼梢那点宣红在乌发白肤映托下更加素净洁净，仿佛不谙世事般，少年伸动手指缠卷他的发，懒惰应道：“嗯？”

贾环好笑着推他一把：“你装呢！我来回地洗了好些水，怎生还留的下酒气？他闹这么大步地，你合该早晓得了的。”

李文来一张老脸约莫要皱成了苦瓜，因硬着头皮道：“环哥儿日前说了，这浓茶也不是好喝的，常饮易血虚、倒霉肾经，故而让我时候重视着。皇上您......”

走过烦复的暗色，被灯火照亮的统统仿佛沉浸在水中，有透明而安宁的弧度，贫乏暖和新鲜的人气，却又充满着世俗难懂的斑斓。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党有福利=V=

他话还未尽，蒋玉菡便吃紧地打断了，恼道：“你如何也这般门缝里看人？原是贾府的那位，我倒是很敬佩他的为人，少不得要来往一番，可不敢叫你毁了他名声！”

与贾宝玉同桌的乃有个冯紫英，秦可卿病中，便是他筹措着延请了儒医张友士，好歹拖了一时三刻的，又与薛蟠熟悉，二人也多见过几面。现在碰在一块儿，少不得也酬酢几句。

帝王抱着少年缓缓站起，明黄色袍子从膝上跌落，如一团乱世牡丹，终究在此夜开出零散表面。

“皇上，早些睡了罢，总不会跑，明儿看也无妨事儿。”乾清宫内儿臂粗的红烛已然烬了一半，着明黄团龙服的帝王半垂着头，稠密睫羽在眼窝投下深重阴翳，薄唇紧抿绷直，显得极其松散呆板。

冯紫英只当他是叫此等风情迷住了，因推了推他，笑道：“我倒可做个熟悉。这位是敕造荣国府的宝二爷，这位是梨园的头牌顶梁蒋玉菡，超品的人物，我也钦慕得紧。”

一个道：“你们贵班中，有一个叫琪官的，他在那里？”

哪怕与天下为敌。

冯紫英见宝玉表情不愉，觉得他是叫贾环的风景对劲气着了，劝道：“你也不必看他，现在是好模样好风骚，只等会试，也不见得甚么出息。王爷也不过是一时叫他迷了眼，转头比较比较总该还是属意你，令姑表兄一径是比凡人好的，喏，你瞧瞧，那当红旦角儿可眼也不眨地盯着你呢！”

赫连扣听着他说，心中却一遍遍咀嚼着少年的名姓，仿佛要紧紧扎根于骨肉，生生世世不敢有忘。

午禾嬉笑着接了，手指在他唇上抹一抹，方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