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页/共4页]
攒积家业不易,败起来却一点不难。从豪阔到寒酸,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
周青青正从愣神中规复过来,俄然感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她回身抬臂,已经来不及。身后不知何时呈现的少年,行动敏捷敏捷,只微微歪头,就躲过她反手过来的掌风,又精准抓住她的手腕,工致地今后一折。
周青青眸子子滑头一转,眉头轻拧,哎呦了一声:“死周珣,你弄疼我了!”
周青青还记得在父亲葬礼以后,便再未踏入过宫中,更别提被皇上召见。寺人宣完旨拜别后,她犹跪在地上,有些久久回不过神。
一旁的周珣嗤了一声:“别是把朝廷给我们的那点禄利全撤掉,就算是谢天谢地。”
周青青还未反诘,中间的周珣愤恚地扬起拳头,就冲要上前给他经验,许东来从速鼠窜着夺门而出。
周珣烦恼地叫道:“大姐,你耍诈!”
周青青摆摆手:“你说吧,又给了他多少钱?是把这个月的家用都给了他?还是又把手里头剩下的那点地契拿了给他?”
周青青瞥他一眼:“别是想早回家,对付了事交了卷子罢!”
因而曾为万人敬佩的定西郡王,便多了一分让人唏嘘的绝望,生前统统的光环,仿佛一下就消逝了大半。将士不是不能死,只是不能如许死。他应当死在疆场,死在杀敌的马背上,而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病。
周青青翻了个白眼,正要抬阶进门,目光却又看到那大门上的牌匾,定西王府四个漆金大字,大抵是几年下来的风吹日晒,此中的“王”字,不知何时中间那一横褪了色彩,变成了个“工”字。定西王府成了定西工府。倒很有几分讽刺之意。
她父亲定西郡王周灏智勇双全,一身好技艺,打过无数败仗,也挨过无数刀枪,但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她曾觉得父亲是不倒不败的神。却未曾想,在疆场安然无恙多年的父亲,终究败给了一场倒春寒。
许氏呸呸了两声:“你们姐弟怎的都唱衰,咱孤儿寡母这几年本本分分过日子,能有甚么祸!我看铁定是皇上想起了我们。现在西秦南周媾和,没了仗打,想起畴前你父亲的好,不是理所该当么?”
也许金銮宝殿上的那位天子,当真是俄然想起了她父亲。
周青青摇点头,两个眼皮莫名跳了几下,伸手去摸,又规复如常。左跳吉右跳灾,惟愿明日进宫,不会是甚么灾。
这两兄弟不成器的程度,在全部金陵城都能排得上号。哥哥许东来一妻五妾,本身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几个孩子都得了爹的真传。弟弟许西往倒是年过三十都没娶一房妻妾——因为他是个断袖,金陵的小倌儿几近被他玩了个遍。
吃喝嫖赌,养小妾玩小倌儿,费起钱来,金山银山也掏得空。
周家两姐妹,购置完东西,回到府门口,周青青一眼瞥到自家大门外左边那只石狮子,许是哪个毛贼手痒,将那面门前的眸子子给挖了去。
从地上站起来的许氏,倒是嘻嘻笑道:“青青,你说皇上俄然召我们进宫,是不是终究想起了我们一大师子,想起你父亲活着时的功劳,要给我们封赏?”
周香香笑他:“哥哥就晓得吹牛。”
这少年恰是定西王府的长公子,周青青的远亲弟弟,周香香双生兄长周珣。
周珣恼羞成怒:“我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