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议论[第1页/共3页]
陆红姐见她这般说来,倒也不好再说甚么,只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归去了,嫂子多防备些。”话毕,更未几言,就起家去了。夏春朝赶紧使宝儿相送。打发了陆红姐拜别,夏春朝坐在炕沿上,手里兀自握着那绣了一半的枕头套子,望着炕几上一灯如灯怔怔的入迷。
再言柳氏回房,见老爷陆焕成换了家常衣裳,正在明间内坐着,手里把玩着一方古砚,心中便很有些不耐。本来这陆焕成平生有一大爱好,便是汇集古玩并名流书画。只是他眼力寒微,真伪难辨。常有些闲人散客,看他家中有钱,投其所好,将些破坛烂罐,使匠人做旧,拿来骗他财帛。他在这上头吃的亏,也就很很多。他一年的俸禄,大半都填了这座坑,全然不管家中衣食艰巨。那陆贾氏是全然不管启事,只怪柳氏不会持家。故而柳氏常常瞥见丈夫玩弄这些,心中便要活力。她又不是个耐烦的,两口儿经常在屋中为此事吵嘴。
这些事理,夏春朝昔日心底也曾发觉,只因本身为婆家辛苦甚多,不肯细想。现在被小姑子劈面讲出,心口便如被人扎了一刀普通,又是委曲,又是酸痛,一泡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但是这夏春朝虽是脾气和顺平和,本性却极是要强,当着人前不肯逞强,当下强撑出一幅笑容来,说道:“多谢mm特特儿走来奉告我这些,我内心稀有,mm不必焦炙。mm待我好,我都记在内心。天晚了,只怕那边老太太见疑,mm还是快些归去罢。”
夏春朝听她这话来的甚奇,一时不能明白,只是看她来的仓猝,满面惶急之色,便笑道:“mm来的仓猝,但是出甚么事了?mm先坐,有话且渐渐讲来。”说着,就叮咛宝儿道:“与女人冲盏杏仁露来。”宝儿承诺着去了,夏春朝便叫陆红姐坐下说话。
因她本日有事要同陆焕成商讨,只得压了脾气,上前先好言问道:“老爷又得着好物件儿了?”陆焕成甚是对劲,捻须说道:“不错,这是衙门里王四儿寻来的。说是一落魄秀才,祖上传下来的一方端砚,出的极好的凤眼,又是丰年初的东西,另有前朝书法大师的题刻,当真是可贵。此人进京赴考不成,没了回家的川资,几乎流落街头。没计何如,只好将这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变卖。那王四儿晓得我爱这个,便替我拉了线。我去看了,那人一口就要三百两银子,咬死了就是不松口。好说歹说,总算还到二百五十两,就成了。你瞧瞧,这砚台凤眼出的多好,石质坚固,光滑细致,还刻有竹梅花腔,当真是好物!”言罢,更有些点头晃脑。
夏春朝轻柔一笑,点头说道:“只要有这回事就好,那边头是些甚么,倒不打紧。都这会子了,莫不是还能打发小我去问不成?”又问道:“你看那包裹大小,若满是银子,该有多少?另有谁瞧见么?”珠儿歪头想了一阵,说道:“我内心策画着,若都是银子,差不离该五十两高低。另有家中管浆洗的王嫂子也瞧见了,老太太叫她去洗被褥,正巧从那儿过。”
她一气儿说了很多话,只觉口干舌燥,便将茶盏端起,把那杏仁露喝了大半盏。
夏春朝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头顶蓝布八宝顶子,全无困意,满腹的五味杂陈。念及这些年在陆家那番劳累辛苦,并受的委曲,那咽下去的眼泪顿如泉涌,渗入枕巾。这般躺了半夜,方才睡魔来袭,合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