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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人脸上,那是看不出甚么端倪来的,从小跟在首辅身边,城府工夫,早就学了个十成十。可朝夕相处,女民气里如何样,最清楚的还是她这个把总大丫环。畴前焦家没有男丁,定了焦清蕙承产招夫,焦家万贯家财、如云主子,谁不把她当作将来的太后代,打起十二万分精力奉侍?她一句话,比四太太说话都还好使,非论是管束文娘也好,盘点家中买卖也罢,家里谁也都没个不字。可自从焦四爷丧期内,遗腹子焦子乔出世,这两年来,女人是一天比一天更余暇,自雨堂固然豪华还是,可甜苦自知,有些事,底下人能感受得出来,上头的十三女人,莫非就感受不出来?
蕙娘瞅了低眉扎眼垂手而立的养娘一眼,微微一笑,“好,乔哥不喜好,我们就不摸。”
绿松一边排棋盘,一边软软地劝蕙娘,“得了闲,也该做些女红……”
焦太太本年望四十的人了,普通大户人家女眷,在她这个年纪,孙子孙女都有焦子乔的年龄了。有个二三岁的小囡囡在身边偎着,她内心天然舒坦,拂着乔哥的肩头,“你十三姐、十四姐,不是一见你就摸你的脑门儿吗?如何你今儿告状,畴前就不告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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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恍然大悟,“那套珍珠也好,比这个又大又有文采,您如果不喜好这个,我就把那一套给您取来,还更好呢。这套像是传闻十四女人夸了好的,就给她也无妨。”
“女人!”绿松凤眼一眯,多少带了些责怪,她悄悄地又摁下了一枚棋子。——到底还是顺着蕙娘的意,把话挑了然。“畴前您是守灶大闺女,管束mm,那是份所该当,也没人说您甚么。现在有了弟弟了,家里的事,我们就管不着那么多了……”
蕙娘笑着摸了摸焦子乔的头,“乔哥也好。”
这十年来,自雨堂向来都是焦家最核心的院落,自雨堂里的大丫头,哪小我面不广,本事不大?四太太的谢罗居里,大事小情只怕都还瞒不过绿松,要往花月山房送句把话,天然也是易如反掌。
焦太太也道,“是啊,她如何没来呢?我们不等她,先吃吧。”
本年才二岁多,底子就还是个孩子,话才气说个囫囵,当然是养娘说甚么,他就是甚么了。
她本身金饰何止成百,的确上千。有些压箱底的成套金饰,孔雀本身都记不清楚了,蕙娘心底倒是门儿清,连模样都还能记得起来。她听主子这么一说,一时还真没想起来,面上游移之色才露,蕙娘便道,“你不记得了?金玉梅花凤头的那一套。那年正月进宫我戴过一次的。”
夏季天亮得迟,天涯才暴露一线曙光,蕙娘就已经翻身起床,翻开了一泓格外柔嫩轻浮,水一样温和的床帐子,趿了双大红色软便鞋,这就懒洋洋地进了净房。待得从净房出来,头脸也都略微揩拭过了,才拿起案边银锤,敲了一记金磬。
这一套拳练下来,筋骨活动开了,也出了一身的汗,蕙娘一回屋又梳洗了一遍,这一次才是真正打扮,几个专管她打扮的丫头端着大盘子,蕙娘一转头,就把盖子揭开了给她看:象牙管装的口脂、五彩玻璃瓶装的西洋香水,外洋买方剂返来本身磨的螺黛,和田玉盒里盛的胭脂……哪一样没有四五莳花色,给她抉剔采选?
可身份变了,表情一时难变,蕙娘对文娘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理所当然,之前文娘还不好多说甚么——出嫁了,得指着姐姐给撑腰呢。现在就不一样了,要不然,她早就过来认错了,还能装神弄鬼借题阐扬,想反过来把蕙娘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