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页/共5页]

母亲不等头上的伤口长好，就去找阿谁派性头头。母亲见过那头头后，好几天情感不对劲。莫孃孃说，母亲只说，翦伯伯并未放出来，那头头网开一面，批斗人时，母亲再也未陪斗。

火化馆厅很大，空中墙面倒是干净，安排着七八排长椅，坐了好些人，明天火化的死者很多。有玻璃隔开厅，内里是火化间，好几台起落机器，从楼下停尸间上来，直接送入熊熊燃烧的火炉。死者支属透过玻璃能够看到送尸身进火炉，最后成白骨再送出来。四周有奇特的标语，“人丁数量降下去，人丁质量升上来”、“含悲而来，对劲而归”。像“尊敬尸体，轻抬轻放”，倒是让人看了感受放心。小唐拿出一页纸来，蜜斯姐顿时递给他一支笔，他把标语抄下来，又要到内里去看，蜜斯姐陪着他。

母亲同屋的岳芸是个激进分子，“文革”一开端，岳芸起首揭露母亲是袍哥头子的婆娘，反对女儿呼应党的号令上山下乡。母亲被弄去鞠问，然后押下台。台上正在批斗厂长、工程师、封资修反反动分子们，个个挂着沉重的大杂木板，写着罪名。母亲是陪斗，站在边上。批斗会停止不到半个小时，就热气腾腾，台下标语连天，台上开端脱手。他们把一名工程师的双脚捆在一起，双手朝后反绑，在脖子上套一根索子，与反手捆绑的绳索子相连，脸朝下，背向上，悬空吊颈，在背上加放土砖一至两块。那位工程师当即骨折筋断，眼鼓舌伸，昏死在台上，几个戴红袖章的棒青小子在其身上背上踩来踩去，踩到他屎尿直流，停止呼吸为止。

那是7月9日，船厂下流一个兵工厂的反倒底派和一所黉舍八一五派武斗，就在船厂幼儿园门外，幼儿园大门紧闭，教员孩子们正在上课。翦伯伯的老婆一小我冲出去，她说幼儿园都是小孩子，叫他们不要在这儿武斗。反倒底派不由分辩，拿着钢钎就朝她肚子胸部戳去，一些人冲进幼儿园去。内里传来孩子大人可骇的叫声。

翦伯伯发明这十来平方的女工宿舍，墙上满是主席画、造反反动画，贴得没空位了。

我们叫了一辆出租，小唐坐前座，我们妯娌仨坐后座。

从那以后，母亲开端重视到翦伯伯。偶然王桂香向他开打趣，要他请她们去家里用饭。他当真要请她们，说他的老婆是船厂幼儿园西席，做一手好饭菜。但是母亲她们没去他家。他的船不时会到上游南岸弹子石，运输班偶尔分了一些不要的边角木料，她们就会搭他的船，他还帮她们把木料运回家。

三哥不屑地说，“乡村人，和我们没甚么说话。”

翦伯伯说，“那儿有钉，就是拿来挂东西的。再说，你就不该该把画挂在门后。”

“那么我姐姐们说，他是我母亲的恋人是究竟？”

翦伯伯一看桌上满是岳芸的大字报笔墨，没处所放，地上更脏，到处是墨和纸团，沾着泥土，像屋子里没住人似的，而门背后有钉子，就顺手将桂圆挂在上面。

三哥把馅食罐递给三嫂，叫她拿好。三哥把灵前祭奠烧纸所用的瓦盆举起来，狠狠地往地上摔，瓦盆摔得粉碎。有很多声音喝采，粉碎好！吉利八辈！

我说，“你必定活过百岁。”

一前一后四个杠夫抬着母亲的棺材朝院门走去。天气仍然暗淡，院门外的白炽灯亮着。鞭炮炸响，人们抬着花圈跟从。状如铜钱的纸钱，扬撒在三哥五哥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