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7 孤注一掷[第1页/共3页]
中国古来地大物博,即便有灾荒,常常也只产生一地,如果不能快速赈灾减缓,俄而就会腐败成灾。但粮食的周转集结都需求时候,以时下运输前提,担搁几日就能饿死大量人丁。特别眼下凛冬将至,粮食的运输更加困难。
朱贡语带决然道,他家中本有储粮将近四万斛,克日又在吴兴筹粮将近两万,这已经快达到他的财力极限。但为了让沈家更多顾虑,无妨虚报一些数额,也是学沈家从京口运粮的虚张阵容之举。
沈家是吴兴土霸,往年纵使缺粮,不至于如此宽裕危急。本年可谓不作不会死的典范,凡是靠近些的故旧人家俱受连累,还要仰仗沈家布施。剩下那些有粮之户,要么素无来往,要么另有仇隙,结合以伶仃沈家,也是应有之意。
“凡欲为大事,必有所支出。若非耗费过火,沈士居岂得攫升?他志在显达名位,我却只求乡土实资,这是各取所需。”
“但是陈家粮价虚高不下,明府你不是说过不予理睬?”徐匡又奇道。
先人会商粮荒,多流于何不食肉糜之论。沈家所把握庞大人丁,既是薄弱本钱,也是沉重承担。若不能在比来十几天时候内筹措充足的粮食,比及温度降落夏季到临水运不畅,几近是坐困等死之局,纵有些许补充,难明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朱贡强笑一声,说道:“我家宅安宁,又有何流言鼓吹于外?若连我都不知,可想定是有些人假造谎言觉得歪曲!”
对于一个朱贡,实在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本着物尽其用的设法,沈哲子想要榨干朱家财贿,来为自家筹措充足过冬之粮,就不得不虚与委蛇。
朱贡听到这话,危急感蓦地涌上心来。他最担忧还是沈家不顾粮危,将他宠妾灭妻之事鼓吹出去。时下家世之婚,既有实际需求,又具崇高意义。
朱贡沉吟半晌,才决然道:“财贿之事,不须徐君劳心,我自会从家中周转一批,旬日即到。徐君不必有所顾虑,总之,有多少粮,我就要多少!”
徐匡被策反后,为表忠心,不但将朱贡筹粮细节一一道来,另有与朱贡有联络的吴兴各大户也一一列举出来。凭朱贡天然没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但各家都有共同好处,天然也就有告终合的前提。
“但是,这些人家都要财贿两讫……”
徐匡言起那流言,让朱贡警戒之余,也更看到沈家之衰弱。凭其家往年之强势,本身这番热诚岂有不马上反击之理,但是至今却只得零散流言分散,可见沈家已是全无底气。这更滋长了他重创沈家的信心,筹算压上重注。
时下气温已经非常湿寒,房间内却还是暖和如春,此时朱贡表情便如角落里炭盆普通炽热。他暴露胸膛坐在那边,玩弄一番案上算筹,兴之所至便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偶或亵玩一番身边美姬,可谓畅快至极。
获得了如此详确质料,沈哲子更有掌控,引着徐匡回到厅上,在那仍愤恼惭愧不已的徐丞面前为徐匡多回护几句,而后才又将徐匡打发还朱贡身边。他还要靠徐匡鼓励朱贡加大收粮力度,此前劣迹可暂不计算。
一俟做出决定,朱贡更无游移,又对徐匡说道:“除陈家外,其别人家也不能错过。三五十斛不为少,千八百斛不为多,有多少散粮,我就购多少!这就是所谓坚壁清野,我要让吴兴境内乡野之间再无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