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商贾世家[第1页/共3页]

“哦，当真如此？”

卓天孙抬眸与他对视，缓声道。

孔仅在大农府做了三年多的平准令，对天子的行事气势亦非常体味，不由颌首认同道：“伯父说得在理，或许此番我孔卓两家的族业不但不会减损，反会更加昌隆，毕竟少府的冶铁作坊能炼出更好的钢铁，远非官方冶铁作坊能够媲美。”

孔余喟然长叹道：“这就难怪陛下要整合铁业了，这等铁方和技艺是不能随便传到官方的，若教用心叵测的贼子……”

位列九卿？

“不错，我看那些兵械皆是划一形制，尺寸分毫不差，且看那刃身纹理应非捶打而成……”

孔余的目光放得很远，东郭逺当初能想到的，他现下自也能想到。

东郭咸阳自是会心，躬身应诺后便领命而去。

东郭咸阳听完他们的设法，不由点头笑道：“你等倒是想岔了，陛下向来不喜朝廷与民争利，更遑论对商贾强取豪夺，便如昔年对南阳盐商般，也没真动用官兵硬来。”

自家宗子得蒙天子看重，东郭故乡主东郭逺自是欣喜不已，光荣自个早早将一众亲眷都迁来长安，明面上没再过问商贾之事，迟误宗子出息。

刘彻闻得此事，颇是对劲孔氏和卓氏的知情见机，便是召了东郭咸阳入宫，将整合铁业之事交代下去，让他领两位新晋的大农部丞尽力帮手少府卿陈煌。

孔仅忙是打断他的话头，可不能再往下说，免得冒犯讳讳。

“恰是如此，老夫亦听咸阳提及过南阳盐商之事，若非他们勾搭官府，交通贵爵，企图蚍蜉撼树般对抗朝廷，也不至落得当今的了局。”

席间皆是明白人，有些话点到即止，忙是转了话头，不再谈及少府的冶铁作坊，而是平常的闲谈，便连铁业整合也临时不再提及。

东郭父子没听出甚么门道，孔氏父子的眼睛倒是愈睁愈大。

宅院的形制本是列候府邸，因前任仆人被贬谪，故才闲置下来，按说东郭咸阳这大农丞住着是有些逾制的。但是因是天子御赐，御史们倒也不便上奏弹劾，不然未免有妒贤嫉能之嫌，落个不好的名声。

齐地的财产已尽数交由他的次子领着旁系族人打理，起码明面上是分了家，本家的嫡裔亲眷不再处置商贾之事，只是每岁从庞大的族业平分润些红利。

孔氏父子和卓天孙并不觉不测，他们晓得陛下不会无缘无端同时破格拔擢任用两位朝堂重臣，且还是新设的大农部丞。让孔仅掌中原郡县铁业均输，卓天孙掌巴蜀郡县铁业均输，摆明就是故意对南阳郡和蜀郡两地的冶铁业脱手整治。

孔余微是扬眉，东郭父子乃是盐商，对冶铁自是不甚熟谙，蜀郡卓氏倒是能与南阳孔氏比肩的大铁商，卓天孙身为卓氏家主，其对铁器的评鉴可比东郭父子要可托很多。

毕竟曹栾比东郭咸阳大了十余岁，东郭咸阳又比孔仅大了十余岁……

孔仅也是面色潮红，他自幼便随阿父学着打理族业，天然晓得若兵刃真能浇筑后不经捶打淬炼，那意味着铁质本就精纯，甚或少府的冶炼匠师有掌控节制好铁汁的纯度，从而包管浇筑成品直接具有兵刃所需的刚度乃至韧度，既包管刃身坚毅，又不至过刚易折。

东郭逺举着酒樽随声拥戴，复又现身说法道：“比方我齐地盐商，欣然应下了江都王的那甚么盐业整合打算，现在跟着皇室实业吃香喝辣，挣到的赀财比过往反是多出很多。想来陛下此番命少府整合铁业，亦如昔年盐业般，不会虐待经心帮手的铁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