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用六[第1页/共3页]

窗外的雀鸟猎奇地看向堂中，院中桂花无声干枯落入砚池，此时阳光恰好，堂上窗明几净，二三十名学子无不着锦衣华服，一人一案正坐于锦褥上，堂前正中心挂着一副籀文写好的字帖‘道者，六合之母’。

章越下认识地看了一眼职事，然后道：“确切是末学的肤见。”

传授道：“老夫记得了，那日你试佣书之职……厥后可任命了否？呵，老夫多此一问。”

章衡淡淡隧道：“职事以为不给束修没甚么，但我更是怕是有人以此为名头，对外言受过先生的教诲，在这昼锦堂里受学过，以此往脸上贴金，那不是屈辱了先生的脸面？我等弟子也是脸上无光，更有甚者，以弟子同窗之名攀附，在外招摇撞骗……”

章越说到这里，书院上面嗡嗡一阵声音。

九六，亢龙有悔（飞得太高，高处不堪寒）。

郭林也是明白，郭学究虽教章越背诵易经，这些事理却从未传授过，真是本身悟得的。另有这绕着弯来骂人的本领，也是章越的本领。

章越答道：“用六，利永贞。贞乃正也，正为端刚朴重。君子不管身处坤卦六爻中哪一爻，皆以端刚朴重为本。”

他想了想对章越道：“若冒然责你，你必有不平，方才你既说你学过易，也说易学干净精微，故路过旁听了几句，那你先与我说说乾卦当顶用九，何解？”

章越摇了点头道：“我只知先生姓章。后学在南峰院里没有一名熟悉，常日除了职事，师兄无人说话。在乌溪时只知这里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职事身后的郭林已忍不住道；“章越，你不是去送稿吗？在此何为么？”

六十四卦每卦都有六句爻词，别离对应着六爻。但乾卦和坤卦皆有第七句爻词，多出一爻的爻题别离是用九，用六。

郭林看了章越一眼，顿时脸羞得通红怯声道：“师弟没见过世面，倒是见笑……”

章越岂愿与章衡辩论，哪怕辩赢了也要丢差事，若辩输了又被热诚，又丢了差事。

职事嘲笑道：“斋长定要冠一个偷字，也是无妨。匡衡为了读书不吝凿壁偷光，这也不是偷吗？偷也无妨。”

郭林闻言满脸涨红，几次地替章越分辩隧道：“我师弟不是如此人。”

“伯益，你唤我何为么？”职事见了传授也不可礼，大大咧咧地站在那。

传授看向一言不发的章越，但见他敝衣赤足立于堂上。

“用九，群龙无首，吉。是要行乾卦的人于六爻窜改当中，切不要忘天德不居首。君子自强不息，不是超出别人之上，而意在造化万物。比方师长传授门生，不是为了让门生顺从于本身，而是望他青出于蓝，纵使是本身修来的野狐禅又有何妨？所谓群龙无首，就是大家如龙。”

乾卦的用九爻辞是，群龙无首，吉。

章衡发笑道：“我何尝说他偷东西了？只是来偷师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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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授抚须点头，眼里含笑意看向一旁的职事。职事则一副‘老子早与你说过你不信的’神采。

而一旁的郭林对章越暴露刮目相看的神采来，这一答复确切答得极好，并且比方得当恰好反击了章衡讽刺野狐禅的调侃。

“恰如末学刚才偷听，古之匡衡凿壁偷光。庸人讥之，但吾与衡不自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