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以瑜代玉[第2页/共3页]

红凝但笑不语，将怀里荷花放于旁侧案上，自集锦槅子上寻了只月白釉琮式瓶，取了软布细细擦拭。

“你们两个沆瀣一气，男人的名讳也是我们女儿家能混说的，真真羞死人啦。”邵子姜敛袖遮了半脸，啐道。

邵子期只觉心中一阵镇静，遂抚掌大笑，赞道：“就爱红凝姐姐这股子利落劲。”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后文细述。

红凝侧身虚挡了一下，打趣道：“依二女人这道行，只怕是法力浅的还不可呢。”

“姐姐好技法，真乃当世织女、再世嫘祖也。”邵子期从旁赞了句好，又弁言道，“姐姐这幅并蒂莲的取意，可巧也应了那诗歌里的意境。”

红凝自小奉侍邵子姜，那里不知她何种性儿，且顾念着子姜面皮薄，必是羞然难言。遂开口问道：“二女人那里来的动静，可别是不知那里听来的荒信儿，叫我们白欢畅一场。”

红凝面露忧色，笑意晏晏，叫道：“但是要返来了，我且奉告女人去，让女人也欢畅欢畅。”

“真真两只捣蛋妖儿，赶明看我不回了母亲。”邵子姜羞得脸更加紫胀起来，连部下的针黹活计也顾不得，自打了帘笼向阁房去了。

“我方才瞧见姐姐钞缮的《国风·秦风·小戎》的素笺，便发觉了非常。姐姐夙来谨慎，又怎会有鲁鱼亥豕这类细误，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句中的‘玉’字错写成‘瑜’字。且方才听姐姐与你所争之言，必是这‘玉’字犯了或人名讳。”

“甚好。莲蓬倒还易得，只是这菖蒲，目下那里寻去。”红凝面露难色道。

“那求女人指个别例。”红凝问道。

“红凝。”邵子姜双目微嗔，言语急然道。

正当时，忽听得门外一声娇笑，红凝打了帘笼，自外间出去，手中尤抱着才撷的荷花。还未及子期相问，红凝便笑道：“二女人如果细探此中原因，我倒是晓得的。”

红凝让子期揉搓的耐不得，告饶道：“女人这般聪明，此中关窍怎会不通，哪用得着我多嘴儿。”

邵子期如何肯依，遂涎皮赖脸地凑了上去，点头晃脑的说道：“方才那《小戎》一诗中，‘言念君子，温其如瑜’这句中的瑜字，我怎记得另有其玉呢。”

“二女人好细的心机。”红凝眉间微动，面露惊奇，诧异道。“谢家二爷名唤谢庭玉，可不是冲撞了那玉字。女人常日里闲读，凡书中有个‘玉’字，皆念作‘瑜’字。写字时，若遇着这‘玉’字，也书作那‘瑜’字。常常如是，只我就瞧见了不止一次。”

邵子姜也不睬他，只一味地掐针急绣，低首不语。

邵子期得了意，唇角笑意几近飞奔起来，又朗声说道：“且这《小戎》是一首描叙老婆记念出征丈夫的诗歌，恰好暗合了谢家二爷远行剿匪之事。如此看来，只怕这‘玉’字是犯了我将来姐夫的名讳。姐姐又夙来贤淑，自是不肯直言其名，才着意用别字替代吧。”

“若不是准信儿，我能巴巴的来？是方才爹爹说的，我不过还是传话儿。”邵子期瘪了嘴角，瓮声说道。“金陵一带山匪流寇征剿殆尽，圣上着平叛雄师本日班师回朝。那谢家二爷既是军中将领，可不是要随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