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贰章 暗夜遇[第1页/共2页]
但见他一手握柄青铜剑,一手提桶水,显见是个武学监生,趁着月夜练习完技艺,来这里再冲把澡。
在门边静听了会声,无异响,方才排闼而入,点亮烛火。
沈泽棠祖父沈世,字勤,京师人,前朝一等大将军,积下累累军功,虽光阴更迭,朝代瓜代,沈门却一向长胜不衰。
左间角落处摆两口陶烧大缸,一口热水,一口冷水。
先把四平方巾解了,用簪子绾住发,俯身用手掬起捧水,往脸颊上轻泼,不由打个颤抖。
愈擦拭那边愈发鼓涨起来,遂气得怔怔地。
烛火滴凝成大摊的泪,已快燃尽,光芒逐步暗淡,舜钰恰时描完最后一字,伸个懒腰,颈肩不止酸痛,汗亦湿透胛背。
她悄悄起家,冯双林用褥子紧裹住身材,蜷成一团寂静无声。
铺平纸笺,并不急于落笔,先把沈泽棠的笔法细细揣摩,自发磨透后,才拈起狼毫,在乌丝栏格里,起笔藏锋,中锋行笔,按笔下顿、再圆笔轻转,至后露峰收笔,一个“沈”字瞬息鲜明跃纸上。
蹙紧眉,轻咬唇瓣,腾出另一只手,把棉巾摆水里浸湿透,再握拳攥干,探进衣衿里摆布高低,渐渐地擦拭。
那人也未曾料想,此时还会有监生洗漱,瞧他衣衿半掩半敞,敞处露着颈子及美人骨,白粉粉的恍人眼目。
舜钰恋慕地盯那木盆儿狠看,好想解去一身繁赘,浸入水里放松筋骨,哪怕半晌也好,可......还是不敢,无法地叹口气,怏怏放下帘子。
猫腰放桶,去剐蹭缸底,一点点接足半面盆净水,才直起腰端到架梁上。
惶惑望去,来人年青又魁伟,赤裸着精干上身,坚固的胸膛跟着呼息深浅贲起,一条荼白布裤子扎着条藏蓝腰带,松松垮垮撑在胯骨两侧,愈发显得那大片的腰腹遒劲有力。
他才发觉身上汗腻腻的,起家拎了桶与盆、搭大棉巾、握块肥皂,欲走又停,朝舜钰问来:“凤九可要同我一道去?再晚些,只怕热水已所剩无几。”
沈远赟为吾朝建国功臣,官位骠骑大将军,受册封位宋国公,其娶的夫人亦不俗,是镇威大将军武明侯家长女,提及也算门当户对。
舜钰不再看下去,砚台里的墨汁已研磨好,调的浓淡适合,出现淡淡光芒,恰是蘸墨誊写的最好机会。
窗外起了浓雾,把月色掩得昏黄,已是子时。
舜钰踌躇了半晌,悄悄去拿了桶盆等洗漱之物,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跨出门槛去,再悄悄阖紧。
冯双林这才睇他两眼,嗤笑,懒很多理的模样,回身伏案持续看书。
斋舍丁字十至二十号共用一个盥洗室。
忽听“吱扭”门开,暗哑粗嘎地响声,刹时扯破长夜的喧闹。
舜钰晃晃手中那本《沈远赟碑》,朝他轻笑:“阳明兄先去,我得把先生罚的五百字抄完,不然明儿个交不出来,可要被打板子的。”
舜钰一途径直走到底,过十号斋舍往前走十数步,是一处角门,拉开闩,见一夹道,出夹道,有一门两间的房屋。
舜钰走至桌案前落坐,把笔墨纸砚端方摆好,趁磨墨条的档儿,边翻《沈远赟碑》,边一目十行的阅。
走至缸前探身瞧,热水已用光,冷水也浅肤见底。
虽已是三月春,可这古井里打捞起的水,还是酷寒地刺进骨头里。
到嘴的话又咽归去,息事宁人他懂,可内心就是憋屈,去倒碗茶“咕嘟”一饮而尽,忽听有人隔着窗棂唤他,定睛望去,是王桂,问他一起去沐堂洗漱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