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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宽广敞亮的厅堂,此时被暗淡覆盖,显得隐晦闭塞。小小的灯笼只照亮一片处所,而在那片昏黄温和的光晕中,一个女子垂眸静坐,她微微低着头,清丽脸庞白润如珠,她佯装平静却实则严峻地并拢双手置于膝盖,十指纤纤,嫩若柔夷。
她哭得不幸,郭伯言紧紧盯着她的剪刀,神采丢脸极了。
秋月哎了声,与宋嘉宁的贴身丫环九儿站在廊下,目送林氏去了上房,两人才关门进屋。
</strong>宋家二房撞死了人,除了科罚押入大牢,还得赔钱二十两。差役受命,押着奄奄一息的胡氏伉俪返来取钱,胡氏都快没气了,瞥见中间的林氏,她还耍了个谨慎眼,只取出十两私房钱,然后涕泪横流地对林氏道:“嫂子,我们就这点钱了,嫂子先帮我们垫垫吧,等我们一家出来,再做牛做马还嫂子……”
如许的美人,当一个孀妇,岂不是明珠蒙尘?
目光再次落到劈面跪地哭泣的仙颜女人身上,郭伯言难堪地摸了摸下巴。他真的想要林氏,如果林氏尚未出嫁,便是布衣百姓,他也情愿明媒正娶,给她脸面,可,林氏是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妇,就算他承诺,太夫人呢?
“吱嘎”一声,门被人推开,转眼又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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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是式微了,但二房毫不至于连二十两都没有,不过林氏心善,看着胡氏伉俪的惨状,她没有斤斤计算,只叫秋月去取钱。这十两,也是她与二房一家最后的情分,今后大师各走各的路,再无干系。
宋嘉宁点点头,用力抱紧母亲,只要母亲好好的,其他的,她甚么都不怕。
郭伯言能够硬拽她起来,但他不喜好那样,盯着林氏低垂的脖颈看了会儿,他挪到林氏方才坐的太师椅上,沉声道:“识时务者为豪杰,看来,是我把你想聪明了。”他有权有势,她跟了他,今后有享不尽的繁华繁华,她有甚么不肯意的?守寡除了一个名声,她还能获得甚么?
夜幕来临,林氏将女儿送到耳房,哄女儿睡觉,明天出了这么多事,她怕女儿睡不好。
郭伯言懂了,林氏,是想做他的正室夫人。
林氏哽咽诘责,泪如雨下:“既然国公爷没有婚配,既然国公爷至心喜好我,为何还要我做妾?就因为我是孀妇,您便看不起我,用姨娘的名分轻.贱我?我虽没有国公爷高贵,可我也是都城端庄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儿,读过四书五经,恪守三从四德……您若真嫌弃我嫁过人,干脆别惦记我,又何必嘴上说着喜好,却专做一些欺负人的事?”
林氏自嘲地笑,垂着视线道:“国公爷真会谈笑,便是嘉宁乃您所出,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如何能够与府上嫡出的女人一样?更何况她是一个孀妇带进府的,是外姓女。国公爷,现在我们娘俩固然过得贫寒,可嘉宁是正端庄经的宋家嫡出女人,不必看人神采。真如您的安排,我当姨娘,常日无需四周走动,只要国公爷宠我就够了,没甚么可顾忌的,但我不能害了我的女儿,不能害她被人轻贱嘲弄。”
郭伯言行至门口,俄然顿住,头也不回道:“明日我派人过来,送你们母女回京。”
事已至此,林氏内心那点满身而退的但愿,完整粉碎。
不管前朝还是本朝,孀妇守节都是嘉话,但孀妇再嫁也不奇怪,文人曾置评: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