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页/共4页]
“我去看看……”
还未走近床榻,一只茶盏猝不及防地飞了过来,精准地砸在柔珂面前。
“我说了我不吃,出去。”
康乐二年永嘉刚生下来时,懿慈体弱,母乳甚少,春华充当了她大半个乳娘,想来是要比凡人更在乎些。
柔珂在灶房揉面擀面,木桌上搁着喷香四溢的骨汤,冒着热气。
垂下眼眸,乌黑干净的中衣,模糊可见白中泛黄绷带的一角。
他不管棠辞是男是女,是公主也好是郡马也罢,谁待他好他便乐意掏心掏肺地对谁好,一想到本身好好一个温润仁慈又精美标致的小主子被折腾成这番模样,他气都不打一处来。思前想后,他无权无势,虽手有缚鸡之力可在达官权贵眼里还不是如蝼蚁普通?内心的火气无处发,天未亮就拉了张杌子坐在院中劈柴,劈一根便在内心骂一句狗天子如此。
“你看看汤碗可还够,茶盏、汤勺、瓷盘也看看,如果差了,恰好让渔僮去采买些返来备着。”柔珂手高低了一把面条,顿了顿,才道,“让他顺道去何家酒楼买一小坛酒来。”
棠辞忙抬手遮面,却蓦地被柔珂拍到了一旁。
棠辞醒来时,是在深夜,她攥着被角,展开眼睛分外警戒地辩白四周的陈列——不是尚书府,不是豫王府。粗陋的书架、桌椅乃至身下并不轻软的床榻……却给了她极大的归宿感。
“出去。”攥紧了被角,讳饰住脑袋,身子往下缩时不成制止地使唤到两条骨头碎裂的断腿,撕心裂肺的痛由下至上由表及里地钻上心头,额上冒出大片虚汗,咬紧了牙关忍得面上赤色全无,一面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那人脚步微顿了顿,似在原地驻留了一会儿,随即死力捏轻脚步走近床边,并不说话,将近似碗盏的东西搁在床沿,走了。
樵青听着,踏出去半只脚,内心本想问如果她既不吃又说没有想吃的呢,深思了半晌,嘴上只应了声:“好。”
懿慈出不了宫,贴身奉养的春华倒是无碍。
床沿上放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汤,另有一碟酸酸甜甜的山查果子。
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灯油几近烧尽,灯芯软软塌塌地耷下半截身子,灯火明显灭灭。
闻声房门声响,瞥眼一看,仍旧是碎瓷片。
柔珂再笑不出了,唇角仍微微挂着,眼神凝重,心机忧愁,硬生生化成了苦笑。
棠辞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啊,我能奈你何,我现在不过是个沦为世人谈资的笑柄罢了,毁了容断了腿,就连一心求死都不能了……”
“不肯在这儿待着便回王府,今后若再让我闻声你说这话,也不必服侍我了——你年事大了,也该嫁人了。”
天子将中宫的保卫加了两倍人手,名为护佑,实为□□。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处所。
翌日。
棠辞如临大敌,昏倒不醒时是她有力把控,复苏了,她再不肯与人相对,特别是嫡亲至爱之人,万不成瞥见她这副鬼模样。
“是不想瞥见我,还是不想面对你本身?”
春华手里提着糕点,进了小院。
柔珂推让回绝的话未及说出,樵青却自门外径直走进,手里仍旧托着铺满碎瓷片的木盘。
“你大略不知,因着你的关隘,朝中这一两日多了很多为晟王叔讨情的大臣,我父王与秦尚书也从中调停——不与天子扯兄弟手足之情,只命徐州三司上了比年的卷宗,一味将功绩簿拉来作挡箭牌,另有徐州百姓联名上书。朝廷局势瞬息万变,不定连极刑也幸运可逃。你说你是笑柄谈资,可若没有你当初执意援救,晟王叔现在已遭车裂,血亲观刑千古奇闻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