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页/共3页]
步入车厢,陆禾面色如常地恭敬见礼:“殿下。”宜阳不作理睬,手中擎着本书卷,垂眸阅览,非常当真。陆禾候了半晌,终是无法地提示道,“殿下,书……拿倒了。”
攥紧了拳头,又灰丧颓唐地松掉,宜阳也是一笑,却如寒冬腊月的晨光带着冷意:“先生说得冠冕堂皇,哪次我的旨令你做到了哪怕五分?!我令你无需在我面前称臣,你做到了么?我令你将我看作平凡人,无需介怀尊卑贵贱,你做到了么?!”
小伙子欲言又止,耳边又有兵士在厉声呼喝,只好放下门帘埋头驱车。
气候转冷,天子身材抱恙,宜阳自去皇宫看望,奉养汤药,连续服侍了三日三夜,极其孝敬。是日天子午憩时,见她仍泪眼汪汪地候在床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分外心疼,因而直说见了她便内心堵得慌,令人将她赶了出去。
宜阳眼神灼灼,流暴露的是偶然讳饰的爱意,却令陆禾如坐针毡,她将脸别过一侧,紧抿下唇,很久才沉声道:“臣才疏学浅,此题……无解。”
云州往信都的官道上走着一辆马车,随行有两列兵士。
从陆禾出去后,宜阳便一向未曾将视野从她脸上身上挪开过,指痕消褪了,人清癯了,酒涡未见,笑意沉重,按理说宜阳该是心疼的,可现在听了陆禾所言,真是恨不得将她狠狠再打一顿才好!
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抖,宜阳定睛一看,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俱都天旋地转地倒立在面前,轻咳一声,面无神采,声音也四平八稳:“这本书,向来是倒着看的。”
赶车的马夫是个白面微须的青年人,一张清秀白净的脸被吼怒而过的北风残虐得通红,鼻间被冻得直流清涕,胡乱拿衣袖抹了洁净。
若说没有一丝喜好是做不得真的,宜阳面貌姣好,待人竭诚,特别待本身是体贴庇护到了内内心,陆禾自认不是铁石心肠,怎会不动心?
放下书卷,不动声色地坐近了些,与之同时的倒是陆禾面色凝重地更坐远了些,一个坐近几分,另一个便坐远几分,目睹她再多挪几步便得摔落下去,宜阳径直起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她的退路,牵过她的手背,向她问道:“南有乔木,不成歇息。汉有游女,不成求思……请先生为我解之一二。”
这谢公子不是旁人,恰是光禄寺卿的嫡宗子,好男色,家里扶养着数十位面首娈童。
他手劲大,陆禾摆脱不得,目睹便要被他强拽了去,忽见仓促走来一青衣内侍,向二人前后躬身见礼后才满脸堆笑,道:“陆大人,宜阳殿下有一诗篇不得其解,欲向您请教。”
轻浮的下唇被咬出了血痕,陆禾浑然不觉疼痛,满怀惭愧,眸色难掩挣扎与不忍,低声道:“……臣有罪。臣与殿下云泥之别,不敢与殿下攀交,臣偶然步狄岚的后尘,也还请殿下以怀思公主为前车之鉴,早日回归正路。”
车厢两侧皆有宽广温馨的坐榻,一侧则是食案,其上置有精美的糕点与上等果品。
陆禾欲走,谢公子却不肯罢休,拽住她的手臂,笑得轻挑:“陆大人急着去何为?传闻陆大人还未娶妻,莫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噜苏事件?哟哟哟——瞧瞧陆大人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我倒是舍不得陆大人劳累伤身的,有何事无妨交给我府里这些个奴婢,你便与我回府聊几句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