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共4页]

军马往前而行，入夜以后，终究回到了鄜州城大营。

她身下是满地的枯枝落叶，四周凛冽泛白的杨树，剑蔟似的冲天，树身上一个个乌黑的瘢痕，仿佛人的眼睛，同死去的青玫一样，呆骇地凝睇面前尘凡。

陈叔忙出门去认人，云鬟趁林嬷嬷神不守舍，也偷偷跑了出门，她一起来至杨树林中，早有很多乡民围在那边，另有县城内来的仵作差人等。

青玫兀自不放心，谁知云鬟倒是肯的，青玫又怕那镯子被路人捡走，就叮咛了来福两句，便先去了。

经鄜州仵作查验，青玫乃是被人先奸后杀。

青玫去后，来福便对云鬟道：“大蜜斯，你既然脚疼，我背着可好？”

来福闻言一惊，便道：“大蜜斯说的是，我如何竟忘了此事？不如……我们去跟上青女人？”

赵六笑道：“故意不返来，架不住您的军令勾魂似的不断催呢。”

杜云鹤低头看写好的字帖儿，闻言淡淡哼了声，慢慢道：“放你出去办端庄事，竟像是打出天宫的孙猴子，务需求闹出点花样来……可晓得你不过是初生牛犊，这江湖中卧虎藏龙的人多着了，一不留意，便把小命儿也搭上。”

赵六也不作声，只是自顾安闲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了，中间小桌上早放了一壶茶，赵六探手一抹，恰好微温，他一起行军返来，早就口渴，当下自顾自斟茶喝了两口。

这自树上跳下之人，细看倒是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着粗陋戎装，乱发蓬首，腰肩窄弱，身量自是未足，然模糊可见，生得甚是清秀，修眉湛眼，只脸颊仍有些圆鼓鼓地，透出稚气未脱，是以那眉宇间如有似无的冷峻沉郁之气，倒也不大显眼了。

云鬟将头往青玫暖软的怀中扎了扎，兀自没法挥散心头寒意。

青玫一怔，但是云鬟极少主动开口求她甚么，何况又晓得云鬟昨日被梦“魇”住了之事，是以马上便承诺了。

赵六公然起家，拱手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来福道：“我先前也打洛水边返来，因打了两条颇大的鲜鱼，便特地给你们送来，已经交给陈叔了，他说早晨熬鱼汤给大蜜斯吃呢。”

杜云鹤使了个眼色，赵六会心起家，来至桌边儿，杜云鹤抬手，苗条手指搭上他的脉，闭眸静听半晌，才点点头：“这一遭儿也是你命大不该绝，对方仓促之下，并未补上一掌，加上你又落了水……下回就一定有如此荣幸了。”

来福听了，便欲同寻，又问镯子甚么样儿，青玫那里有暇同他细说，便道：“不必了，我自个儿找就是，来福哥且去忙罢。”

青玫不测，不由难堪。云鬟却看向来福，来福毕竟不笨，便又接口道：“这有何难？我送大蜜斯家去就是了。”

小兵见了这少年，却如获珍宝，赶上来陪笑说道：“六爷，步队都清算伏贴，就等您了。”

世人都晓得赵六虽年纪小，资格却深，又是个极有智谋主张的，何况他还是杜监军亲信的人，并不能把他当作平常少年般轻视，当下均都点头称是，定下海捕之计。

两小我站着说话，云鬟在中间打量来福，青年肤色微黑，五官端方，并不丢脸，也并天真狞不端气质。

赵六重回身坐了，忽地问道：“您当日把我从葫芦河里救上来，当时可另有别人在场？”

来福被她气定神闲地一问，震惊苦衷，不觉心虚起来，一张脸黑里透红，结结巴巴道：“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