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刘庆与左小娥(十二)[第2页/共2页]
刘庆怔了片时,眸光垂垂凝定了起来,几近是冷在地端量着劈面的妇人,不见分毫温度。
四岁的刘庆有些听懂了,而后愣愣问道:“那,那阿肇亲生的阿母呢,她如何情愿把阿肇给了旁人?”
“天已晚了,孩儿也该告别了。”说完了本日该说的话,刘庆心下称心,安闲自如地揽衣起家,还貌似体贴肠叮咛了一句“母后早些安息,晚间夜梦……说不定会晤着很多故交呢。”
父皇一惯是宠嬖他的,因而虽成了清河王,但还是享着昔日的宫室衣服饮食,与小他一岁的弟弟同寝同食,几近形影不离。
闻言,年青的母亲仿佛轻声叹了口气,替他理了理散落在颊边的几缕乱发,低低道:“不是亲生,顾问得天然没有那般用心。”
“阿兄?”小小的刘肇听到宫人群情这些,仿佛有些茫然,下认识地拽住了兄长衣角,仰起一张清秀的小脸儿问“梁朱紫?是父皇的妃子么……宫中那么多妃嫔,我都只在聚宴上见过,不大记得清的。”
“竟这般粗陋?梁氏姊妹好歹是宫中的朱紫呢……本来也曾得宠的,现下,谁料会落得这般苦楚地步。”
一年以后,梁朱紫姊妹的父亲梁竦受了窦氏诬告,以谋反之罪处以极刑,未久,一双姊妹皆他杀而亡。这时,他六岁,阿肇五岁。
车驾到府外方驻了轮,刘庆踩着踏石下了马,青铜铺首的大门缓缓启开以后,却见一个莺黄衫子的少女在傅母之前快步奔上来前来,既而熟谙的脆悦语声传入耳际:“殿下!”
车驾一起驶出了北宫朱雀门,刘庆枕肱躺在辒辌车中的簟席上,抬头看着穹顶上繁复的扶桑纹漆绘,目光久久未有颠簸……
阿谁时候,他几乎冲口而出--因为,底子不是啊。
四岁的稚儿任由母亲拥住,浑身暖然,但目光却一向落在皇后身畔孱羸惨白的弟弟身上,好久也未移开……
窦太后已被幽闭深宫,窦氏一族相互衰颓。整整十年,这是他日日夜夜的心念,本日终究夙愿得偿,明日……便能够去祭告阿母了罢。
刘庆微微阖了眼,心头闪现的仿佛又是十余年前的景象……
车轮轧轧,已然驶入了南北玄武门,看着不远处丙舍中的灯火,刘庆仿佛感觉心下渐安了起来--自半月前入宫以后,已整整半月未曾回家了。
“阿母,阿肇他……怎的又病了?”四岁大的稚童,看着殿上皇后身畔的熊席上,裹了厚厚狐裘,面色惨白却端端方正跽坐着的弟弟,仰起小脸儿有些担忧地问。
“因为,会让天子狐疑。”窦太后看着他,定定道“如许的事儿,你竟能瞒了他十余年,只为明哲保身。今后,他如何还能毫无芥蒂地信赖你这个好兄长?”
“呵……”少年眉眼微弯,轻笑,并未否定。
言罢,妥当地阔步出了永安宫,再未转头看一眼。
“你、你……”窦太前面色一瞬时僵得有些发青,抖动手指向那少年,倒是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梁氏姊妹?六岁的刘庆不由心下一惊,而后,目光下认识地就落向了身后的弟弟。
“你、你不会同陛下说的。”她粗哑的声音抖着,连指尖都作颤,却看着面前的少年,却终究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