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页/共3页]
到了下工时,已开端落起雪来,顾三娘忘了带伞,因而跟门房处的老叔借了一块油毡布,顶着风雨跑回家,只等她到屋时,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层雪,她排闼出去,先出声喊了一声:“叶子,娘返来了。”
御哥儿眼泪巴巴的望着沈拙,沈拙到底不舍得再叱骂他,便起家回屋去找药膏,一旁的顾三娘看到御哥儿仍旧抽抽泣噎的哭着,她又看了一遍,说道:“幸亏烫得还不算狠,可别再哭了,如果泪水滴到手指上,到时只会更疼呢。”
一进里屋,和缓的热气劈面而来,地上点着烧得很旺的火盆,盆上置着一个铁架,上面连着几节竹筒,那竹筒一向升到窗户外头,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也不知是个甚么东西。
沈鄙见此,出声喊住了小叶子,他包了两个地瓜递给小叶子,说道:“煨了大半日,带归去垫垫肚子罢。”
“娘,我在沈叔屋里。”从东厢传来小叶子的声音,顾三娘走到院子里,她说:“叨扰了你沈叔一日,还不快返来!”
沈拙给她让了一张凳子,便笑着答道:“我买得是最劣等的炭,这烟气实在太熏人,便连了几节竹筒,将烟气引到外头。”
顾三娘手上的行动不断,她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你倒是有个男人,可我怎的传闻你在夫家的职位,跟狗也好不到哪儿去呢。”
“明显就放出来好久了呀。”御哥儿小声嘟囔着说道。
小叶子从沈拙身后暴露一个小脑袋,她眨着眼睛说道:“娘,出去罢,我们在煨地瓜呢。”
“去罢,细心地上滑脚。”沈拙站在门口,亲眼望着她们进了屋,这才回身关上门。
顾三娘脸上蓦地一红,沈鄙见她低着头不出声,顿时暗自悔怨过分冒昧,两人的身份本就有些不便,他如此一问,岂不就是奉告顾三娘,他每日都在公开里留意她么?这顾三娘如果再多心,只怕还当他不安美意呢。
顾三娘踌躇了一下,便跺了顿脚上的雪,走进东厢里。
莫小红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开口说道:“宋嫂子,我劝你也少说两句罢,如果引来了永旺叔,又得被他说了一顿了。”
小叶子往炕眼里塞了几根柴火,眼眶里出现泪花,她和她娘过得够苦了,为啥大伯一家就是不肯放过她们呢。
顾三娘手里捏着绣花针,她眼神微沉,抿着薄唇对宋嫂子说道:“只怕我说我是良籍你也不信,你如此体贴我,不如去问问永旺叔,我是个甚么籍,他自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些日子只怕绣庄的活计很忙罢,每晚都见你熬到深更半夜的,便是再忙,也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沈拙出声说道。
沈拙用火钳夹了一个翻出来看了看,顺口答道:“还早得很呢。”
想到王金锁,顾三娘不免有些烦心,她倒是不怕王金锁,只是她和小叶子的日子才方才过得顺心一些,如果被王金锁这块狗皮膏药粘上,可不敷她恶心的。
世人见宋嫂子又挑事,都怕殃及池鱼,便各个默不出声的低头干活。宋嫂子见到顾三娘气定神闲的做活,内心更加气得两眼冒火,她忿忿不平的骂道:“你是个甚么东西?一个没了男人的小孀妇,就比如那没了主子的狗,谁都能上前踹几脚。”
两个孩子都没发觉沈拙和顾三娘之间奥妙的氛围,也幸亏有御哥儿打岔,沈拙假装不在乎的从火盆里夹起一个地瓜,御哥儿急不成耐的伸手去拿,哪知刚挨上去,顿时烫得他大哭起来,沈拙和顾三娘皆被唬了一跳,此时谁都顾不上先前的那些小别扭,顾三娘站了起来,她凑上前问道:“快看看,烫着了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