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邝卧云[第1页/共2页]

刘骑为首的四常侍参政，并非大燕汗青头一回。在此之前，已有两次寺人风波了。第一回是武帝暮年，受权益于中书令，但很快武帝驾崩，中书令之权被大将军霍胤肃除。第二回便是先帝温熹年间，任用寺人诛杀霍胤，今后宦寺权势滔天，位至乡侯，直到温熹末年才被毁灭。

她和永清一样无忌。但永清的无忌是公卿士族必须忍耐的，卞氏则不然。

永清懒得给邝枕假以色彩。他横来的一句“许侍中”，又将她和许长歌拉回了君臣本位。也教她确实地晓得，许长歌不过是天子派给她的一块蜜饵罢了。

“好，多谢。”永清并不在乎。但她也明白了为甚么卞氏在朝京官吏妇人当中不受欢迎。

邝枕又邀他们燕饮，河堤平坦高处，偎桃傍柳之地，邝家以素色步障围了一席之地，陈上簟席饮盏，香草花果，便成最简朴的士宦人家游春宴席。

目睹永清跟着卞氏绕过屏风，邝枕低声对许长歌道：“侍中勤于……皇命，鸳鸯戏水，倒叫我一箭搅和了，不若这般，稍许我与山荆出游，此处便留给你与公主燕饮赏景。”

这话说得荒诞，却教人不成难堪，永清哼了一声：“邝仆射竟通天文。”

凡是寺人参入中朝，因为他们离天子更近，便不成以制止地另与天子暗里议政，成心偶然地排开外臣。

许长歌面色不善，但并未反对。

卞氏生得娇小小巧，为人却利落风雅，一见永清，不等邝枕说话，便看着她湿透的鞋袜笑道：“妾在闺阁的时候也常在上巳游水，打小就晓得，是决计不能穿如许好的锦鞋出来的。妹子不嫌弃的话，妾那边还备了一双木屐，能够换上。”

他靠近她，就像她靠近他一样。

说来这位邝仆射，她早在朝京就有所耳闻。他并非是天子的亲信宠臣，乃是三年前才从朝京赴燕阙就任的。邝枕初为广汉郡太守的掾吏，以廉见举，入了三公府，但因着出身不好，颇被士族架空，自请到西京侍驾，把非常赏识他的窦司氛围得没脸。

当见到邝枕欢乐地将雁奉给卞氏时，永清承认了这类本显得荒诞的说法。

邝枕知许长歌恼了，虽是同奉尚书事，但他秩六百石，许长歌秩比二千石，也不敢再打趣，待爱妻从屏风后出来，联袂而去。

“卞娘啊，这是……”她一口一个妹子，饶是宠妻的邝枕也心惊肉跳。

但另一种为人津津乐道的说法是，他与老婆卞氏恩爱过笃，但卞氏出身蜀中商贾，为人所讥，到处难堪，他四周追求，才搭上了梁符的路，迁调西京尚书台。只因西京商贸繁昌，民风宽大。

“侍中。”她落座在许长歌身侧。

永清将信将疑。

许长歌自证明净的体例，就是带她亲往鸿固原上一探。

他目中澄彻，毫无波澜：“看来公主是必然要臣自证明净了。”

初初萌动的春情，也似被拔离泥土的香草，垂垂无了生趣。

“邝仆射。”许长歌沉声道，“你倒真替巽着想。”

明眸里害羞带怯的神驰已荡然无存，她如平常普通有神的警悟，腐败，迟疑满志。

贰心知，不成苛求的光阴已然结束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西京的中朝，已有垂垂分化的意义了。

许长歌微不成闻地感喟一声，道：“公主是想问昨夜朱雀门之事。若臣说，臣晓得比公主还迟，公主可托？”

屐齿踩在卵石上哒哒地响。他侧过甚，眼角余光里，浅碧裙袂下，她白净的脚指若隐若现，悠长地在水中浸泡，起了浅浅的粉褶，愈显得柔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