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耿耿漏咽[第1页/共27页]

他举高了脖子让她服侍，眼睛低垂着看她，将养了这几天很有些效果，那脸嫩白如玉，就着玻璃窗子上折射的光细打量，孩子似的覆了绒绒的汗毛。他笑着曲起一根手指在那面皮上一刮，戏谑道：“滑不溜丢，还是我景仁宫养人。”

锦书僵立在了那边，只觉满满尽是对他的惭愧。他对她真够漂亮的，这件事八成压在贰心上好几天了，他就那么憋屈着，换了对别人，怕是早就大脚丫子踹上去了。他那么个宝贝，谁敢叫他有半点的不安闲啊，他能忍着委曲，太难为他了。

太皇太后指着定太妃道：“你此人真够不着调的，你还嫌媳妇儿少？亭哥儿一个接一个地往家娶，庄王府就要放不下啦！”

崔总管说：“时候差未几了，你从速上值去吧！换个笑模样，万岁爷转头指定到慈宁宫存候，别叫他看着揪心，到时候又出费事事儿。”锦书应下了，蹲身施礼拜别崔，才跨出门槛上廊子，头顶上隆隆的春雷震耳，眼看着要下雨了……

门上的安然和小门路给锦书打千儿，“哟，我们锦姑姑返来了！”

锦书浅浅一笑，“嗳，返来了。”

小娟垂着眼睛道：“我们在姑姑手底下已颠末的是好日子了，如果不晓得讨乖就是不识相儿。再过几天是花朝，各宫的主子宫女都要在一处玩，如果叫她们瞧见我们宫的姑姑连双蝙蝠鞋都没有，倒要叫她们笑话。”

大宫女哈腰相扶，锦书站起来对她欠身，“劳烦姑姑了。”又对皇后敛衽恭肃道，“回主子的话，都好了，主子这就回慈宁宫上值去了，晓得主子来了，先来给主子磕个头。主子别拿这个当事儿看，就是包公也有断错案的时候，主子还要感谢主子体恤呢，按着律法，在宫中盗窃是要上菜市口的，主子菩萨心肠，王谙达是瞧主子情面才判了主子杖刑，如果当时明正典刑，主子这条命也就没了。”

庄亲王想了想，说实话他也不晓得天子为甚么撮火，归正他出来也没感觉他有哪儿不铛铛的，除了阿谁震惊民气的动静，算得上统统如常。他随口道：“还成，眼下就是有点愁，火气全没了。”

庄亲王哼了声，“他还歇上了？叫他到我帐子里来，我有话问。”

锦书笑道：“那但是龙子，天皇贵胄，你细心祸从口出。”

太子烦恼道：“不是赏，是赠。我万没想到你这么没心肝，满觉得你该当是明白我的，你说我无缘无端送你东西干甚么？里头是有深义的，您就不能费点心揣摩揣摩？”

继善道：“老天保佑，可算是畴昔了。我们万岁爷也太叫真，现在国泰民安，河清海晏，愁甚么呢！”

神机营的卢绰是宁波人，他的同亲们在朝中任职的背后管他叫宁波侉子，北京人说的张八样儿，有点夸大的脾气。他大咧咧地说：“万岁爷今儿上火，也不晓得哪儿惹毛了，拍桌子摔椅子的，把人吓得够呛。我内心揣摩是不是昆大人又顶撞他白叟家了，这会子如何样了？”

天子听了“小伉俪”这个词发了会子愣，下认识看了锦书一眼，她低眼垂手侍立着，像泥塑木雕，半点喜怒皆无。天子内心只觉发寒，夔龙箭袖下的五指狠狠捏了起来，沉着嗓子道：“孙儿记着了。等收了雨给皇后传谕，叫她更加的给通嫔放犒赏。”

李玉贵见问不出甚么来只得作罢，请个跪安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