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页/共4页]
子时已临,神女仙姑紧着敲响引钟,念诵之声愈响,击节之声愈密,行舞之度愈放。
背上没有了小十一,九儿内心轻松了很多,脚下也轻巧了很多,加上走的是转头熟路,不出一个月,九儿便顺利地回到了神山脚下。
火照,把统统伪善撕碎。
还未等九儿缓过神来,那些残心泣血的曼珠沙华顷刻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将九儿烤炽得浑身通红,披发焦灼。目睹着情势愈烈,巫女们又再次跳入水中,向着对岸游去。
巫女九人敏捷被游女拱涌而出,千万双罪过之手乱如禽兽般拽其发,裂其服,剥其衣,去其襦,转眼间,九位少女在六合间披垂着长发,赤条条空中对着这群如厉鬼附身的“陌生”族人,在夜晚的冷风中瑟瑟颤栗。
都道是幸运莫若孩童,纯真、绝假、热诚、天真,又道痛苦莫若晓得,情伪、狡猾、诡谲、虚空。或许是九儿心智过早成熟,总感受夏花飞去,徒留残红,太仓促,模糊中出现一丝不安,惝恍中偶现一时懵懂。
但是,当炽烈的阳光刺破浓云毕竟洒满六合时,神山之上的层层白雪便如纱幕褪去般丝丝缕缕地隐去,化作一江春水渗入潜底。暴暴露的,恰是那雪层之下岩石的坚固,冻土当中生命的腐朽,温情过后无情的冰冷,以及面纱背后脸孔的狰狞。
距府衙二十余步时,九儿又念到一起上“小弟弟”固然爱哭爱闹,但毕竟是这些哭闹才一次次突破九儿内心的孤傲与孤单,持续朝着崇高的目标前行。
寒冬渐近寒霜降,一场冷雨一枯黄。九儿裹着厚厚的红色毛皮一蹦一跳地上了神山,远远看去就像一颗“浑球”,是浑身沾满绵绵白糖的麻球,在群山岳里跳荡,行动还是流利,笑声还是开朗,未见得其人,族人们早已得知是九儿返来了。
九儿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处所安设,更没碰到一名合适的人选足以让九儿放心将其拜托。经行府衙处,见两张画像张贴于前,九儿远远地就认出左一张画的恰是襁褓中骈齿重瞳的十一,而右一张竟是额上一抹微红的小十。画像上面有几行字,九儿还认不全乎,等了几拨人张望议论,大抵听出了些端倪。
九儿手心好痛,嘟着小嘴干脆仙姑好端端的放个带刺的果子何为,但内心却想既然是仙姑特地装上的,还是捡起来放着才好,遂又伸手去捡,刚一微微用力,手又被扎了一下,痛得九儿不得不罢休。九儿感喟道:仙姑是在警告我,痛了,就要罢休。拜别当然伴跟着伤痛,但只要对小十一罢休,才气让他回到暖和的处所去,重新找回家人的关爱,不像九儿,是个不晓得名姓的孩子。
寂寂之路来往,亦如寂寂之境往至,遇之则绝学,得之则弃智。
谶语有云:高泰相去否来时,明阳散尽太阴至。夏季的神山覆雪,如一副温情脉脉的面纱讳饰了统统,彰显着漂渺之崇高;又如暗夜中的月光摈除幽冥,给寥寂之人带来心灵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