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建邺夜刺[第1页/共3页]
一个惶恐失措的声音透过门外走廊疾呼而来,教坊杂役连滚带爬地从二楼走廊上跑下来,边跑边喊:“不……不……不好了!谢公子被刺了!”
听到这一声“有刺客”,教坊里刹时炸开了锅。前一秒还谈笑风生的公子们现在脸上只要惊骇火急的神采,一个个抢先恐后地从各自的雅间里往楼外窜。本来在大堂号召客人的掌事嬷嬷也认识到大事不好,顾不上安抚捧首鼠窜的公子们和惊声尖叫的艺伎们,赶快跟着报信的杂役上二楼检察。
但是这一夜,摆花街却没法再次复制昔日的繁华承平。
当伏在妙华坊地砖上的女子挣扎着再度展开眼睛时,只要四周一片浑沌的墨色,厚重的氛围里异化着庞大的味道,只要窗外昏黄的月光和另一头走廊上堂皇的灯火模糊映照出室内的陈列。女子凝神细看,只感觉头痛欲裂,神思如游魂般在身材外飘零。她勉强地撑起家子,想坐直了看个究竟,手却蹭到了身边甚么物件,一阵疼痛短促而锋利地划过。女子勉强支起额头,定了定神,摸索着摸索着把物件举起,借着微小的月光总算看清,是把淌着血的短刀。
女子踌躇了半晌,还是靠近躯体,俯下身子探了探,模糊是一男人的表面。躯体余息尚存,女子便将他的头窜改过来,轻声唤道:“公子,醒醒!快醒醒!”
“似叫一名艺伎给伤着了。”
“好好的如何回事,家奴来报时,我都吓坏了。”王世安嗓音天然粗暴雄浑,一派将军风采,却在此时微微颤抖道。
王世安还未站定就开端向谢全拱手施礼,苏之也跟着他父亲一同业礼,谢全也简朴回了一个礼,二人仿佛并不拘于礼节,倒是一旁的锦庭毕恭毕敬地向王氏父子拱手作揖。
奴婢的话音还未落,只见两双比奴婢还行色仓促的腿朝谢全奔驰而来,不是别人,恰是琅琊王氏大司马王世安和长公子王苏之。
建邺官方传播着一句话“寒人莫登摆花街”,寒人指的是豪门出身的后辈以及城内的布衣。“寒人莫登”的意义是,摆花街乃贵胄世家堆积玩乐的场合,布衣如果来了,一定奢糜的起,而凡是在摆花街中玩乐过一次的人,无不流连此处,布衣即便倾囊而出勉强承担了第一次,继而上瘾却承担不起第二次。固然摆花街上的教坊剧场极尽都丽堂皇,但做的却不尽是香浮媚俗的艳事。世家门阀的公子来此交友赏乐,喝酒赋诗。教坊里的女子自幼时买入便由嬷嬷教诲着研习乐律声乐,比及登台献艺时已是资质不凡。和着文雅的噪音,公子们觥筹交叉,金杯玉盏,畅怀畅谈,谈到兴头时,提笔疾书,倒留下很多好文好字。
躺在地上的公子不作回应,月光掠过云丛闪现洁白之色,将地上男人的眼睫的倒影拉得长长的。女子定神一看,是张非常俊美的面庞。粗眉威武地横在额前,一双鹿眼虽紧闭着却能叫人笃定视线下必是一对清澈灵动的双眸,双眸之下,矗立的鼻梁对上浅抿的唇,与这双眸组合得恰如其分,下颚英朗而流利的线条似巧匠经心设想砥砺过。女子惊住了,如此俊美的男人本应在汉人的神仙画卷里才有,现在却不知何故倒在本身的短刀之下。
嬷嬷仿佛松了一口气,但脸上遂即又规复到焦灼的神情。世人七手八脚地把谢公子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