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桃花[第3页/共4页]

芳歌上车，看精华脸颊微红，只当她是热的，便把窗帘儿拉开，笑道：“姐姐但是气闷，帘子拉开要好些。”

李知远在前头带路，一起上又是要拦着疯跑的孩子，又要叫妹子们谨慎马车，忙得恨不能再长出几双手来。看着李公子的繁忙背影，梨蕊便想到自家的二少带着她上街，向来都是一小我走在前头，让她和精华手拉动手慢走的，她便感觉这位李公子和自家二少爷比，婆婆妈妈的有些过了。

“我出京时，在大相国寺后廊上买了好几顶，”精华抿着嘴儿笑道：“我倒想买几枝南边式样的钗子，只要式样还使得，银的木头的都使得。”

“你生的真都雅。”芳歌再看一眼梨蕊，感喟道：“我如果有这么白就好了。”便问梨蕊擦的是甚么粉。梨蕊便和她买的是哪家的粉，来家又要再添些甚么香料药料，平常要如何抹。说完了粉又说胭脂与眉笔，倒是越说越投机。

那人被李知远吓着了，抱着头蹿到街心，一头撞在族兄的怀里，被他族兄一把扯住喝道：“谁欺负我兄弟？”

李知远板着脸拦住那人，道：“我妹子又不认得你，走开些。”他这里才拦住一个搭讪他妹子的，那边又冒出来个问精华：“中元富春江上赛龙舟极是好顽，蜜斯可出来耍？”

富春本来富庶，又因着有迁都曲江府的传闻，比来几个月很多贩子来探路，新铺子一家接着一家的开，显得比平常的府城更热烈。李知远寻到县里最大的酒楼订了一个阁儿，又出城接着马车，叮咛妹子：“把帘子拉起来罢。”

曲池府一年总有个把穷小子踏月娶得了美娇娘。是以几个浪荡后辈见着了仙颜少女，都在内心动了唱山歌的心机，便有个最大胆的，看中了芳歌宜室宜家，走过来冲芳歌做揖，嬉皮笑容问：“蜜斯，中元可有约？”

梨蕊啐了一口，娇羞的背过脸。芳歌实是猎奇，便附着精华耳边问：“梨蕊不是你的侍婢？”

提及来曲江另有个踏月行歌的民风。小户人家青年男女到了年纪，不消得媒人行走，三元佳节出来望月，如果相互相中了，便寻个僻静处所对坐闲话，唱几支山歌叫人晓得他两个成心，便有功德人撞畴昔，女的回家便备嫁奁，男的自去备聘礼。现在固然中等以上的人家不大肯放女儿出来踏月，然民风尚在，如果哪家蜜斯跑去出和人家唱山歌叫人撞见了，也只要顺俗嫁女。

芳歌性子极活泼，见了甚么都猎奇，拉着精华指东说西，吱吱喳喳一刻都不断。便是这几日不肯言语的梨蕊，也叫她带的活泼了，指着涧下碧清的流水道：“真想在这里钓半日鱼。”

芳歌笑着推归去，道：“有你在，我戴不戴这个帽子都一样。”

精华本是个活泼的，又有个活泼的哥哥肯陪着她满都城到处耍。文采风骚的墨客在高阁上把酒吟诗，见过；漂亮勇武的少年将军纵马过闹市，见过；便是摇着鎏金大折扇横行瓦子调戏小娘子的花花大少，也见过。但是没有哪一个的笑容有劈面的李公子都雅，那么敞亮，那么暖和，只是那样风淡云轻的微微一笑，仿佛东风吹过江南岸，顷刻间鸟语花香，春光融融。

精华嗯了一声，李知远纵马几十步又掉头返来，冲精华深深一笑，才打马远去。精华靠在车门上，回想凌晨李公子倚着马车冲她笑，脸上就不知不觉暴露浅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