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姓都尉(三)[第1页/共3页]
风灵勾起唇角,笑容满溢,心下甚是对劲。自忖沙州内大凡有头面的人物,本日皆被她的拍门砖砸到了,待今后少不得有事相求,也好说得上话。
那郎将拱手还了一礼,“鄙人拂耽延”。
剩下的那一名,不待索慎进举荐,风灵已敛衽屈膝施礼,“风灵本日尚能安好地立在此处,还多赖了这位将军解难,却还未曾好好谢过,敢问恩公高姓?”
索慎进眯了眯眼,重新核阅了一番这位被人称作“延都尉”的郎将,二十七八的年纪,面相朴直不苟,说来也奇了,无依无靠,流派薄弱这等为人所不齿的事,在他说来竟是开阔平常,毫不惭愧。索慎进的心不知不觉地向下沉去,为说道不清的将来烦乱起来。
又一转念,觉着此人好生奇特。问他姓氏,却只说了个名儿。拂耽延,听驰名字公然是个粟特胡人,可本身清楚问的是他的姓氏,他文不对题地回了个名字,口风密实得连姓氏也不肯流露?
“如此,鄙人替沙州府军兵谢过顾娘子。”拂耽延得了应,一丝不苟地伸谢,转而又向索慎进与阿史那弥射拱了拱手,“营房中另有事,便不打搅索公宴客,就此告别。公廨田一事,还劳烦索公操心,鄙人半月后再来请教。”
也罢,既是粟特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九个大姓,莫不是恐怕哪个粟特大姓同他攀扯上联络,不免行些秉公之事,便成心不肯道明?
“风灵结识延都尉倒是比我们都早。”一旁的康达智热热烈闹地笑着插上了话,他已从佛奴那处得知遇劫之事,顺势执起杯盏,也向拂耽延谢道:“大娘多蒙延都尉援救,我这做阿兄的也该诚谢一番才是,便借了索兄的一盏酒水,敬一敬都尉。”说着抬头一饮而尽。
席间顷刻静如止水,索慎进胸口腾起一团愠怒,先时言了然是替这位延都尉拂尘洗尘,他倒是准期赴约了,可进门说不上两句客气话,直剌剌地便问那四顷公廨田的景象,酒宴初起,他又拒退了胡姬歌伎,现在倒好,干脆说本身原不该来。
风灵不觉悄悄松了口气,顾不上理睬那延都尉究竟姓甚么,也顾不上测度在坐那些民气里在想些甚么,********转向她的那买卖谋生,遂口气欢腾地向世人道:“此番西来,带了些新织锦,东西并不贵重,只这花腔织法,市道上绝少,尚还看得。风灵特替诸位各备下了一匹,权当是个见礼,还望莫辞。”
康达智与另一豪商她原就认得,不必赘述,另有索慎进的嫡宗子索庭,敦煌县令张伯庸,那位贵重的突厥男人,恰是曹氏口中的相看之人,右监门大将军,阿史那弥射。
“顾娘子的美意,恕鄙人只能心领。”一片和乐的推杯换盏中,蓦地冒出个硬冷的声音。风灵放下酒杯,唇边的笑意垂垂凝住。
“这位是新到任的沙洲折冲府都尉,瞧这意义,两位早已见过了?”索慎进这一问将风灵已绕了数个弯的思路拉扯了返来。这个故事说来繁复又古怪,风灵并不想多加解释,只弯起眉眼,向索慎进讨巧地一笑。
一旁的敦煌县令目光在那越锦上流连了一转,心道,上峰都这么说了,可见这越锦是与本身有缘无分了,遂横了横心,“既有延都尉榜样在先,恰是替某解了个困难。某这一匹,也请顾娘子一并送至营房,同充抵作军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