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论因果[第1页/共2页]
“法师。”听到此处,风灵再忍将不住,“那刀山剑树之说,当真么?”
“法师既已至沙州,那日缘何不表白了身份,乃至夜宿荒弃塔内?”拂耽延的惭愧实实在在地摆在面上,风灵知他实在并不坚信佛教,只是至心实意地恭敬玄奘法师,才有这番惭愧。
她曾听西州来的商客提及过这位玄奘法师。
门外小沙弥奉茶出去,拔苦法师亲手布了茶盏,便跟着小沙弥出了屋子,留下屋中三人,互让下落了座。
她坐在一旁自顾着胡思乱想,模糊似闻声玄奘法师问及拂耽延开窟的初志。这话她原也想亲身问他一问,总不着机遇,既法师问了,她忙竖起耳朵谛听。
风灵在一旁沉默听着,暗觉他与拔苦法师的寡言少语分歧,言语间层次清楚,句句踩在点上。
风灵直起脖子,与阿幺互望了一眼,本身也不由地笑出来。两人一面暗笑一面忙抬脚去撵拂耽延。
“风灵,风灵?”拂耽延连唤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走到近前,壶门榻上坐着的和尚起家站了起来,拔苦法师双掌合十施了一礼,向他二人轻缓道:“这位,便是天竺返来的玄奘法师。”
“快些走罢,拔苦法师使了人来传话,你我还该去谢一谢那位高僧才是。”拂耽延蓦地打断阿幺的话,丢下一句,自先回身拜别。
玄奘偏头将她略一打量,含笑点了点头,“凡事皆有人缘果报,业障既起,必有因果相随。”
两人皆点头。
玄奘法师点头微微一笑,“都尉实在。”
风灵脑中金光闪过,骇怪地抬眼望去,如何看面前这边幅平常、僧衣粗简的和尚全然不似传闻中那般传奇。
见他问向本身,风灵摇了点头。
“初至。然与都尉曾有过一面之缘,一语之缘。”玄奘法师浅笑着答道,一听着声音,拂耽延顿时恍然,忙躬身抱手道:“鄙人得法师一语指导,尚未报答,本日又受法师此恩德,实难报谢其一。”
跟着帘子一动,里头清幽的水沉香袅袅缠上来,一室的喧闹沉寂。风灵不敢滋扰了这片安宁,尽量放轻了步子。莫说是步子,便是连呼吸也不敢大口喘气,恐怕呼出的浊气污了这层出奇的干净。
“延都尉言重了。贫僧一介削发人,哪有甚么身份,若必然要有,也不过是佛前酒保,跑腿传道罢了。侍佛者不在佛塔内落脚,待要那边去落脚?且也怨不着旁人,贫僧出玉门关时实乃私行,故返而无过所,至沙州时不得入城,虽在西州安西都护府时早已向朝廷禀报,但长安的敕令怕是几日前才到都尉手中罢。”玄奘法师笑道,面庞虽非慈眉善目标菩萨相,眼中的聪明倒是讳饰不住的。
屋门敞开着并未闭合,只隔了一道素色的帘子,小沙弥含笑替他们打起帘子,“二位施主内里请。”
“法师见笑了”拂耽延抱了抱拳,“曾有一兵卒之母与鄙人说过,我们这些人都沾了血腥,戾气深重,身后约莫都是要往那刀山剑树上去走一遭的。且非论她所说的有无事理,却老是鄙人领着他们往那地步中去的。凡是能教失了孩儿的老母,没了丈夫的妇人,及那些再无父兄可靠的季子弱女宽一宽解,便当在所不辞。”
这话或许亦是在佛教以外迷蒙的拂耽延想问的,眼下由风灵问了出来,他逼真地想闻声这位名震西域的高僧的作答,不觉转过身子,双目炯炯地谛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