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页/共5页]

让玉说：“前儿我看你那嬷儿顶着一脑袋鸭毛从你房里出来，你又薅鸭毛了？马褂做成没有？我晓得有拿丝棉填塞的，就是没见过用鸭毛的。你可别乱折腾了，那东西洗完味道太熏人了，再这么着我真和你分院儿了。”

管事的说是，“老爷叮咛了，不叫张扬。大女人年纪小，六十四人的大杠怕她经不起。”

容大学士不能像太太们似的可夸一句无能孩子，只是几次点头，表示赞成。

实在非让她去，是成心图的，因为容绪不在了，互换庚帖由他们家二爷容实代庖。佟述明的意义，不但是死了的孩子要攀亲，活着的只要合适，也能够生长一下。叫她去，是为了让她先过过目，内心好有个底。

老太太摇点头，“这事儿谁也拿不了主张，得听金墨的。她如果承诺，开了个通婚外八旗的头，对底下这些mm们有好处；她如果不承诺呢，也没甚么，我们佟家依仗的是皇上，和容家联婚不过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成惜。”

姐妹两个卷着袖子擦眼泪，颂银擦得颧骨发烫，特长当扇子扇起来，便扇边说：“我可不能哭了，颊上生疼。你帮我看看，破皮了没有？”

述明说晓得，又看她一眼，灯下长身玉立，十四岁的孩子，个头挺高，乍一看大人似的。他悄悄叹了口气，温声叮咛她，“别熬整宿，这还没到最忙的时候呢。转头上屋里迷瞪会儿，外头让人盯着，到五更复兴来。”

述明拱了拱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里头请吧！”

颂银吃了一惊，他是宗室的人，看来她先前认错了，他并不是容实。

颂银跟出去驱逐，领头的容大学士一袭青袍褂，后边跟着一溜家仆，抬着十几抬白绸妆点的箱笼进门来。见了述明先拱手，热络地叫了声亲家，“您是我的仇人，这回我的心可算按回肚子里了。”

老太太想了想，“大抵上回跟着大太太奔过一回丧，看在眼里记在内心了，这孩子过目不忘。”

颂银叹了口气，十八岁算早殇，做这么大的场面已经是破格了。她让到一旁，看那些杠夫抬着棺材送进院子，因为是没出嫁的女人，不能把灵设在堂屋，只能停在边上的屋子里。她略站了会儿，阿玛从耳房里过来，边走边交代底下人，“瞧瞧容家在没在门上留人，说一声，大女人点头了，让他们家从速筹办起来。”

大师听了都有些不测，这是瞧准了的，人咽气就过来了，说得刺耳点儿就是候着死讯。颂银看了老太太一眼，“阿奶的意义呢？”

让玉朝抱厦方向看了眼，“四傻子在额涅身边，年纪小不懂事儿，说惊骇，叫姑奶奶拿烟袋锅子敲了头。姑奶奶骂她没知己，本身姐妹怕甚么的。”

她有点慌，惶然看她阿玛，述明颤巍巍扫袖，扎地打了个千儿，“家下正举丧，不吉利得很，王爷如何来了？”

及到天光大亮时都吹打起来，铙钹唢呐响彻云霄。颂银忙过一阵子才筹算歇歇腿，又有人来报，说容家请了媒人，上府里过大礼来了。

天冷，手指头冻得没了知觉，冷风直往袖笼里钻。颂银抬起指尖放到唇上呵热气，隔着茫茫的一团白雾，见有人绕过影壁出去了。她站直身子看，想是容家二爷吧，戴着红缨结顶暖帽，穿一身端罩，箭袖的边上还描着金钩纹，瞧着非常贵气讲求。哥儿俩的边幅应当是差未几的，颂银多看了他两眼，心想见到容实，就能猜着容绪是甚么样了。可惜那领上狐毛出锋长，遮住了脸的下半截，只瞥见英挺的两道眉，一双藏着千山万水的眼睛，微微一漾，云海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