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物汤[第2页/共3页]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本身这位门生身上流着的杀伐定夺的天子血脉,纵是常日不显,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份血性的。
林嬷嬷在宫里带了半辈子,最会察言观色,瞧了眼她那神采,那里不晓得她在找谁。她转头看了看摆布,让几个宫人都退开去了,这才哈腰低声道:“王爷为了您,特特跑去西苑找陛下哭了一通呢。返来后连饭都没吃就在床边守着了,比及早晨,见您没醒,怕打搅您歇息,这才退了出去。”
林嬷嬷本还想劝她几句“小月里不能见风”,可瞅了瞅江念柔那神采,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只得一边叫人开窗,一边令人把厚帘子给放下挡风。
这么一个男人,才失了未长成的孩子,嫡妻尚在病榻上昏沉未醒,竟然还能毫无压力的去寻欢作乐。
李清漪这头刚醒不久,“哭晕”了的景王妃江念柔也跟着醒转过来。
开宴的时候,天气尚且亮堂,这一落水一闭眼比及醒来,已是夜深时分了。
李清漪顶着一头半干半湿的乌发,懒懒的靠在枕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也好。”天子一开口就把这事定性成了女人之间的妒忌,没有牵涉到裕王,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仰开端,勉强暴露一个笑容来对着如英道,“我都没哭,你这么就哭上了,和花猫似的。”
江念柔一双纤细白净的素手紧紧抓着被角,青筋暴起,收了泪的面上却如死水一把波澜不起。她渐渐点了点头,接过那碗四物汤,慢条斯理的道:“嬷嬷说得对,总有定下心的时候。”她语声就像是窗外光滑湿冷的青苔,阴冷的叫人骨里发颤,“孩子嘛,这个没了,总会有下一个。”
李清漪脑中好似电光一闪,心中不由起了疑:早就传闻,景王肖父最喜金丹之事,他和江念柔又一心求子,说不得就吃了很多不该吃的东西。若那孩子天生出缺,与其生下来讨科学的皇祖父讨厌倒不如借着这机遇来坑裕王和李清漪这个裕王妃一把。就算天子现在把事情定义为是女子之间的妒忌,可天长日久又有卢靖妃等人上眼药,何尝不会狐疑裕王。
不对,这事是报到西苑的,上达天听,天子都晓得,瞒不得人。
一轮弯月藏在云后,淡云轻卷,辰光暗淡,黑漆漆的一片,只要晚风吹着窗外的枝桠,收回吱呀的声音,四周静的出奇。
莫非她没有身?
裕王夙来对高拱恭敬有礼,很有几分父子之情,此时闻言倒是再也忍耐不住。他一张俊面涨的通红,眸中燃着火,蹙眉咬牙,声音颤栗:“如何会一样?!”他气得连身子都开端颤抖起来,最后还是果断的把话说下去,“本王,我,一辈子也只要这一个王妃。”
李清漪倒没想到现在还能留下个如英服侍本身,抿了抿唇,靠坐在床上问她:“这是景王府?当今是甚么环境?”
江念柔念及本身的委曲,只感觉好似一柄尖刀剐在心尖,乌黑的刀刃直直而入,鲜血淋漓的出来,血肉恍惚。她既痛且恨,再无昔日哑忍,一双眼睛都气红了,不由抱着被子哭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他,他竟是这般的没故意肝!”
李清漪心中不由对宁安公主生出几分好感来:她现在被扣在景王府中,不但即将被废更是性命垂死。若非身边另有个如英,说不得就被人给暗害了。她被边上的如英哭了几场,浸了凉水的头模糊有些疼,但内心倒非常欣喜,重又起了点儿干劲,渐渐合目细思起本来没有想通的事:江念柔这般行事,说不得就有个不得不舍弃腹中孩子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