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阳[第3页/共3页]

叶浮生一身粗布长衫，头发拿草绳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脑袋枕在麻袋一角，双手安排在腹前，若不看那一翘一晃的二郎腿，倒还算是个非常标准的安眠姿式。

说话间，他把伞向少女头顶移畴昔，堪堪遮了些许风雨。现在天光暗淡，透过水绿色纸伞后的光芒暗淡而和顺，叶浮生大半张脸都沉在伞影中，唯有一双桃花眼空茫如雾，嘴角弯成精美的新月，哪怕一身粗布麻衣算不得锦衣华冠，禽兽般的风骚仍然撩民气弦。

一番话骂得世人缩缩脖子，只要叶浮生还嬉皮笑容：“管事的，这四周连条野狗都没，你放心罢。”

被管事的骂了两句，叶浮生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出，眯起眼睛细心看了会儿天，颐指气使道：“再快些，要落雨了。”

管事的向来嘴毒心软，叶浮生摆摆手表示跪安，然后扯起被子把自个儿裹成了春卷。马车被赶得缓慢，他被颠得头晕目炫，却不想吐，只眼皮一合就开端补眠。

他这眼睛倒也奇特，日头越烈、亮光越强就越是浑沌发黑，偶然候连表面也看不清，反而在阴天下雨和入夜以后要普通很多，连小娃儿都比不得他耳聪目明。

少女扭头钻进车里，叶浮生把伞塞到管事手里，又解下腰间酒壶递给官差首级，两人俱是一派相映成趣的呆若木鸡。

“古阳城……”他低声念了一句，拿起一把油纸伞，不顾旁人劝止就下了车。

官差首级叹为观止：“妙手腕，服了。”

萧瑟山道上，杂草丛生，如铅层云压向空中，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们这一行人是从北地而来，那边刚结束了长达月余的战役，互市临时封闭，便有在烽火中落空故里的人凑了钱，网罗了些皮子、香料等物件，筹算带着这些东西到南边城镇里发卖攒本，好歹也算条活路。

一支小商队正在赶路，可惜这条路已经荒废太久，少有人走过，碎石几近快把车轱轳都颠飞出去，凡人坐在车上，保准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得吐个七荤八素，比身怀六甲的妇人还要不如。

“……啥也不说了，请进！”

官差头领倒也不再卖关子，道：“小兄弟你可知‘断水山庄’？”

少女点点头，将官差头领脸上的难色视而不见，教唆道：“行吧，你们给我一匹马，我带你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