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卜卦[第2页/共3页]

楚惜微不接，只是看着他黑乎乎的发顶：“就这么给我，甘心吗？”

端清道：“不然，贫道不过由人观事，妄自推断。既然买卖达成，那么也请公子应贫道一事。”

楚惜微点头，循声而去，踏过一起焦土烂瓦，终究走到了昔日潜龙榭地点。

“爹说了给你，那就要给你。”谢离抬开端，“我说过要拿返来，将来也必然会拿返来。”

尸骨被安设在上好楠木棺里，谢离满身抖得像被寒冬冷缩的鸡崽子，颤巍巍地伸手去推棺盖，也不知是力量小，还是胆量不敷大，只虚虚推开了一道裂缝，就再也没能持续，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伏在棺上嚎啕大哭，身边一盏灯火明灭，映着满目苦楚废墟。

端清考虑半晌，道：“我算不得。”

楚惜微目光一凝：“这等奸恶之人，不值得道长脏手。”

“道长公然是知事之人。”楚惜微勾了勾唇，“鄙人不是君子，但言出必行，不晓得长意下如何？”

自称“端清”的道人公然没在楚惜微身边逗留，仿佛只是相逢了无关紧急的人，转眼就与他擦肩而过，倒是楚惜微出言留步：“请等一下。”

那构筑高雅的长廊早已付诸一炬，只剩下一个水池还残留当日风景，泥水浑浊不堪，时不时能够看到被热浪蒸死的鱼虾和浸泡在内里的修建残骸。

楚惜微一走到这里，就听得一声几不成闻的动静，那是二娘在示警。

工夫弹指，流年顷刻。

一曲《送魂》毕，只微顿了一下，就换了支曲子，这一次是《往生》。

此人完美得仿佛不带人气，冰冷得也仿佛不近情面。

楚惜微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内里除了谢离，另有何人？”

他不动声色地往二娘藏身之处看了一眼，耳边箫声竟然还是未绝，乃至不闻短促不继的破音，足见此人一口内息绵长，可谓骇人。

“百鬼门主的承诺，现在已经如此轻易得了吗？”端清看着他，“一诺千钧，这句话说得轻易，偶然候却会支出更沉重的代价。”

楚惜微踏着东方未明的细碎黯光走来，断水山庄的火势早已毁灭，只留下断壁残垣被覆盖在夜色下，匾额早已碎裂，门前的玄武石碑塌了半边，再不复昔日风景。

楚惜微想了很多次相逢的场景，可真事光临头的时候，一个也没有上演。

普通的算命先生闻说此言都会糊他一脸花签，端清看了他两眼：“那就请公子给写个字吧。”

说话间，他将玉箫悬回腰间，和一只巴掌大的银壶挂在一起，腕捉拂尘，抬步就向楚惜微走来。那一刻藏在暗处的二娘下认识绷紧了身子，却被楚惜微表示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一曲《送魂》。

谢离仍失魂落魄地跪着，不晓得是听出来了还是没有，楚惜浅笑道：“道长善卜？”

一顷刻潮起潮落，一刹时翻山覆海，但是瞬息又转入低谷，声声如泣，仿佛忘川绕过人间，终究归于何如。

“贫道自知。”

“山野散修，略懂罢了。”端清看了他一眼，“公子心有郁结，大喜大悲最是伤身，还请放心一些，不然不但于己倒霉，也恐累及旁人，偶然候随心率性一定不是件功德。”

端清不置可否：“公子是要毁诺？”

反而是谢离叫住了他，小少年的嗓子哭得沙哑，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红熟：“楚公子，断水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