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页/共4页]
小曼摇点头,笑笑。
“你不肯意?”
我是晓得真情的。丁丁的照片和信都是寄给郝淑雯的,对土黄色轿车的批驳也是从郝淑雯那边听来的。丁丁向来没有给他写过信、寄过照片,他编谎话是因为他的虚荣,他的好胜,他的一厢甘心。刘峰也会为一份虚荣扯谎呢。
刘峰明白甚么我也晓得。他明白小曼对他那杂七杂八的豪情中是有些爱的。在他即将被我们发配到砍木连的前夕,他就明白。但刘峰不能;一场战役扼杀了多少生命?都没能抹除贰内心的林丁丁,跟小曼如何,那是欺负小曼。刘峰平生不肯欺负任何人。
第二天小曼起床,刘峰不见了,院子里的独轮车也没了。等她追出接待所,刘峰已经从义士陵寝返来,给同连队的战友敬了烟和酒,不喝不抽的新兵蛋子,敬上了萨其玛和花生。一个连队百分之八十是新兵,诚恳得像一群会转动的土豆,真正的新兵蛋子。他们是刘峰到贵州和川东接来的新兵,都不晓得穿上戎服跟上步队就直接去兵戈,父母和奶奶爷爷们跟着跑,叫他们奶名儿,扔红薯干柿饼子,七嘴八舌喊话,让他们守规律,别想家,好好听首长的话,军队的好炊事别白吃,吃了多长点个头。都没来得及吃好炊事,更没来得及长个头,就永久卧倒了。
我想小曼畴昔只是口里没话,并不是内心没话,现在口一松,话不竭了,你一听便明白她那些话攒了多久。我想她早就哭够了。
我问她,她说她俩不是我设想的干系,那到底是甚么干系?
“他才明白呢,装胡涂。”站在灵台前,小曼看着刘峰照片说。
那就是刘峰不肯意。刘峰的心是爱她的,疼她,顾恤她,但身材不爱她,正如他的身材爱小惠,心却不爱,一回事。一小我平生,能碰到心和身都去死爱的人,是太可贵了,就像二十岁的他,碰到二十岁的林丁丁。天下敬爱女人多了,敬爱的女人还得会唱歌,刘峰爱的是会唱歌的敬爱女人。唱歌的女人也多了去,她们还必须像丁丁那样,圆圆的脑袋,细细的脖子,走路微张着两只小手,跌倒随时好撑扶似的。这都有了,她还必须常常“胃气痛”,抱怨得跟个孩子一模一样,“喏,这只胃胀得像只球!”
她说客堂里的单人沙发拉开是一张单人床,刘峰来她家住,就睡客堂。刘峰下海到海南,他们之间一向通信,一年总有十多封信的来往,她写很多些,他少些。一九九四年小曼还去海南看过他一次,到海口的第二天,刘峰叫他女朋友帮着打电话,号召订货送货,催几笔款,他带小曼玩了几个景点。两人坐在长椅上乘凉,吃麦当劳的汉堡时,他跟她说,林丁丁从澳洲写过信给他,还寄了张照片,说是新买了一辆本田轿车,土黄色的,跟澳洲的沙岸似的。他不晓得天下上另有土黄色的轿车,跟丁丁穿的淡蓝牛仔裙特相配,但土黄色的车毕竟有点另类。他说他没给小林复书,因为当时正要换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