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页/共4页]
不管古今,婚礼老是如许,呼啦啦一群人围上来,没等新人摸清脑筋,人又呼啦啦散了,坐在明天铺好的喜床上,扒拉着方才撒帐留下的彩钱、杂果,明姝还不能消化本身这么快就要和晏子钦独处一室的实际。
母舅许杭把他幞头上簪着的御赐鞓红牡丹摘下,命酒保供在琉璃碗中,给他灌了几碗醒酒汤,连叫几声“状元爷”、“晏相公”,又要下堂去作揖,把晏子钦臊得不可。
“甚么?”晏子钦没听清。
明姝在内心吼怒着,谁把这类乌糟糟的东西拿出来教坏小孩子的!谁!
曲夫人见时候牌换到酉时,曲院事平常就是此时返来,怎能颓废委靡地见丈夫,因而勉强起来打扮,往脸上补了些显气色的脂粉,明姝抱着弟弟坐在一旁,内心感慨伉俪的相处之道还真是门学问。
许杭看四周无人,咬着牙放大了声量,“就是周公之礼!”
“这个小伙子……就是传说中不苟谈笑、不解风情的学霸哥吧……”明姝满头黑线,还没等回过神来,又被执事引着牵起一个由两块锦缎绾成的同心结,晏子钦握着另一端,带着她步入洞房。
看着晏子钦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下那双清澈茫然的眼睛,许杭就晓得这个小书白痴“人事不知”,面红耳赤地从柜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盘绦锦匣子,递给外甥,“这书是此中绝品,到新婚之夜再翻开,你……好自为之吧。”
一听此言,曲夫人的心放下一半,还是悬起来的那一半则是为了阿谁在官家面前多口舌的小人,恐怕不是政敌,就是对曲家挟恨在心,他既然能在小事上使绊子,将来还不知要做多少手脚,固然清者自清,可如果让官家记着一处不好,将来可就费事了。
曲府世人顿时乱作一团,掐人中的,按心口的,轰动的袁夫人也赶过来救护,明姝喂了几口冷水,曲夫人这才渐渐缓过来。禁军校尉晓得惊了枢密使府上的车驾,亲身前来赔罪。曲夫人神采青白,浑身衰弱,说不得甚么,袁夫人忿忿道:“死了个穷措大,这般发兵动众,扰得大家不安。”
许杭摆手道:“早些结婚,这也是姐姐的意义,好外甥,你且放宽解,统统有娘舅和你岳父摒挡,差不了!”话到一半,他俄然暗搓搓地凑到晏子钦身边,附耳问道:“好外甥,你可晓得……七损八益……”
竟然是春!宫!图!
明姝想着,抱着明恒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小家伙不耐烦地挪动几下。曲夫人见女儿神采发白,觉得她是为父亲担忧,和声安慰了几句,命下人还是摆饭,平静自如,处变不惊。
说完,扇着脸上的热气回房了,留下晏子钦傻傻地坐在房中对匣发楞。
实际上,明姝不但溺毙着满头包,反而是严妆丽服。她此时的边幅固然另有些稚气未脱,可五官温和,极其可亲的模样,配上珠翠团冠、销金生色领真红大袖,脸上画着笑靥时世妆,像个乞巧节供奉的摩诃乐般敬爱讨喜。
晏子钦一身青色圆领袍,头戴簪金花展脚幞头,手持玉笏,白玉似的脸上古井无波,端方持重,中正平和,穿上官服的他倒真有几分上品名流的气度,只是不像结婚,倒像是要上朝,在世人嬉嬉闹闹的烘托下更显得与众分歧。
谁知曲院事没返来,随他进衙门贴身奉养的老仆人曲盛先到了,曲夫人一听他脚步慌乱,便知大事不好,摘下带了一半的耳环,问道:“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