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敌我[第1页/共3页]
大金既然是朝廷,朝廷作歹,便是理所当然。上百年来,契丹人如此,女真人也如此,统统都很普通。溃兵们挣命于尸山血海,接受了无数磨难,关头的题目,却没人去想,或者不敢想。
但是,他们不把握精确的体例,只能在本身了解的范围熟行事。
李霆旋风般转返来,狠狠盯着郭宁:“按你此前说的,杨安儿这伙人去往山东,对我们无益……事理或许是这般。可我们就坐视着杨安儿如此横行,就这么对待我们的袍泽兄弟?”
郭宁回身望一望,沉声喝问:“慧锋大师到了没有?”
“这小娃儿叫韩来儿,是故城店那边溃兵首级韩人庆的次子。他和兄长两个,原和我的弟弟李云处得熟络……客岁他的兄长病死了,李云还哭过一场……看模样,故城店受攻击的时候,韩来儿刚幸亏外玩耍。他沿着通衢往回赶,恰好撞上仇敌,被发明了踪迹。”
他们所搏斗的,挟裹的,都是郭宁的袍泽火伴!
李霆派出五六拨刺探的人手,只昨日就返来了大半,报说有四五个溃虎帐地被攻破,营地中人被劫夺、被挟裹。
他们只把满山遍野的溃兵们当作轻易挟裹的壮丁,轻易被宰割的肥肉。因而便凭着千百年来匪寇挟裹人众的套路,挥刀以向,先把一样的不幸人们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溃兵们过的艰巨,百姓们过得也艰巨。
数以万计的勇猛武人,一个个蒙头蒙眼地挣扎求存。胆量最大的,不过策画着投奔蒙前人,跟着吃一点剩下的腐肉。
傍晚残照,垂垂消逝。河对岸那队杨安儿的部下甲士,开初走到了河堤下方的暗影里,看不见了。忽而他们又点起了松明火把,因而李霆就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影。
“是啊,是个可贵的刻薄人。”
哪怕有些人去落草为寇了。比如骆和尚这类,行事没甚么忌讳的,可他们大抵上也有必然的端方,不至于烧杀掳掠,更不至于干出攻杀溃兵据点的事来。
听得郭宁这般叮咛,李霆不由吃了一惊。
郭宁稍稍沉吟,叹了口气。
“我们就往高林坡去。”
而驻扎在定兴县的杨安儿所部,当年曾是循分守己的百姓。他们本就是被压榨到活不下去了,以是才不顾统统地与朝廷对抗。
女真贵族个人肆意括地,赃官贪吏苛酷通检、征发无度;朝廷军将驱将士为牛马,视将士如草芥,是他们一手形成了当前的窘境,形成了让人活不下去的世道。他们才是真正的仇敌。
自畴前些日子那场大梦今后,郭宁的脑筋里有了很多新见地、新设法。正因为多了见地,他愈发感觉,面前的局面既可悲,又荒唐。
落日的光芒、火把的光芒,另有故城店方向模糊的火光都映照在水面上,闲逛的水波映出一抹抹红色,像是血。
暗沉野地里,骆和尚的厚重声声响起:“来了!洒家来了!”
正惊奇间,便见骆和尚脱下宽袍,只着一身深灰色的短打。他向郭宁微微点头,便跃入了道旁林间。庞大如熊罴的身形极其轻盈地晃了两晃,李霆眼神便一恍惚,开初还看到一个秃顶在闪,随即就看不到踪迹了。
严格来讲,溃兵们和杨安儿所部,不该是仇敌。二者本能够合作,乃至合流的。
故城店再往南二十里,到安肃县的西面,便是与滱河平行的瓦济河。瓦济河潴留构成的水泽唤作五官淀,李霆等人便立足于此。以是李霆和韩人庆,乃是近邻,两拨人平常多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