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金獙扇与菟丝膏(三)[第1页/共2页]
我内心头禁不住一声声地感喟:我想要的岂会是那块甜腻腻的米糕,又岂会是那壶气味甜得俗气的桃花酒,师父只顾着要遂那些不敢干者的愿,要到何时才气明白我心中所愿?
“罢了,罢了。”师父昂首按住我的肩头,哄道:“你乖乖顺顺地去替师父办好这趟差,待你出来,师父带你买甜米糕去,若嫌不敷,另有甜甜的桃花酒,如何?”
“没如何。”我不好将心机透暴露来,只好临时推说道:“我一个女人家,要我去求子,师父要将我的脸面搁在那边?”
这一趟朱心堂之行,于秦氏而言,大起大落。归根结底,她还是对劲的,笑眯眯地接过我扎好的药包,来扣问药资。
“啊?”我低低惊呼出声。
他说这话时正路过几株杏树,满树飞花微醺,又将我羞得一脸红热。
我无可何如地将头一点,回身重新投入络绎不断前去求子殿的步队中。走了几步转头望望师父,他正笑呵呵地冲我挥手,表示我快去。
“骗子。”我不假思考地答道,转而便明白了本身先前设法的痴愚。
到了西湖边,彩幄翠帐,云鬓香浮,非论富庶贫寒,都挤在一处游顽。上巳又称女儿节,故水边女人妇人特别多,湖面上画舫相接,临安城里的歌舞伎、卖酒姬倾巢而出,仿佛另有甚么选花魁的花腔。湖边端庄人家的妇人相携而行,祭高禖以求子嗣,女人家更是相互悄悄攀比新制的春衫,新得的珠花,竭尽所能地表示出各自的文静姣美,她们都心知肚明,指不定就有人家在暗自相看。
我闭上嘴,心中暗怨:公然师父每一回带了我出来,都是假借了节庆游顽的由头,办他自个儿的事。只是不知他要如何教那些求子嗣的妇人遂心如愿,我也猎奇得紧。
走了一阵,我俄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儿,越走路上的妇人越多,有的结伴而行,有的仆妇相伴,大多手里挎着竹篮,各色百般的祭品皆有。
玉枝陪着秦氏告别拜别,屠户家的娘子很将秦氏的拜托当一回事,也吃紧忙忙地归家去了,说要去趁着天还亮着,先去探探动静。
我也不太在乎,仿着师父的口气,随口道:“不必孔殷,且先吃着,待过些光阴,小夫人觉着通泰顺畅了,再来付钱也不迟。”
我从未去过求子殿,也不知她们如何求子,听师父这么一说,甚是惊奇:“菟丝子?这能管用?”
师父一愣,继而大笑了起来,形若听了桩好笑的事儿:“这还是我的好徒儿么?几时竟拘泥起这些细节来了?你向师父讨酒吃时怎不见你这般扭捏?你浑赖着师父不肯去睡时也未曾见你羞怯过。”
“你握着这些籽实出来,待轮到你取菟丝子时,顺势将你手内心的混入香炉里头。谨慎些,莫要洒了,这些菟丝子得来偶尔,再想找可就难了。”师父慎重地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内心头,替我握好拳。
师父伸手在我脑袋上悄悄拍了一巴掌:“那么些人去求子殿,总有些人能得应验才是,总不能教大家都落空罢。”
接后很多日子也没再闻声秦氏的动静,只要一回,她家有个仆妇过来给钱,利落地给了半缗钱,我推说不消这么很多,那仆妇甚是不耐烦,丢下钱便走了。
我不由有些泄气,悄悄抱怨师父出来的太急,使得我一身素衣,灰头土脸地混于人群中。我这点谨慎思仿佛西席父望穿,他偏过脸来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庸脂俗粉,哪及得上阿心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