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七)[第1页/共3页]
刘掌柜唬了一跳,忙要上前拉开他,怎奈他吃多了酒,自有一股子傻劲决意,底子劝拉不开。
我又替他添了一碗,笑道:“兴哥儿如果喜好,便再吃一碗,茶凉慢些吃。你同姊姊说说,做甚么三天两端来买醒酒茶?”
徒弟一面走一面转头呵呵一笑:“是少康瓮本身选了刘家呀,你又岂得用?”
“现下暑气重了,快吃碗甘草茶压压暑热。”徒弟一早离店前拿甘草配了渍青梅、金银花、陈皮、白菊干,加了些许糖片煮了一大壶茶,这会儿早已放凉,我记取徒弟说要拿这甘草茶待客,忙倒了一碗出来,递给刘兴儿。
跟前少了刘兴儿的遮挡,杨三郎那副不成人形的醉态展露无遗。他醉眼迷离中乍见徒弟从门外出去,也不知那里来的力量,一把推开从旁挟扶的刘掌柜,一跃而起,伸手就紧紧拽住了徒弟的衣袖,眼里满是留意:“朱……朱先生……”
刘兴儿将酒坛子递给徒弟,打眼瞧着杨主簿的模样,又瞧瞧徒弟一身无染的青白衣袍,不由担忧。“朱先生,我扶着杨主簿去罢。”
刘家小子捧了醒酒茶,“哎”了一声,拔脚便往外走,走到门前还不忘转头冲我玩皮一笑:“姊姊安知我阿爹新酿了梨斑白,莫不是闻见了酒香?待我归去问过阿爹几时开缸,再来奉告姊姊。”
再一瞧杨三郎,公然较之方才复苏了很多,脚下虽还踉跄着,面上醉红也未褪,却还能歪倾斜斜地跟在徒弟身后自行走步。
徒弟从我手中接过酒坛子递给了刘兴儿,“兴哥儿莫理睬,尽管去替我打一坛梨斑白来,原是同你阿爹说好的醒酒茶钱。”他探头往里一望:“杨主簿的嗜酒之症,我来替他诊治诊治。”
我将他送到门外,一面打发他去一面点头道:“天热,不必你来回跑着折腾,过两日待我徒弟返来自要去你家酒坊帮衬的。”
徒弟向周遭环顾了一圈,本日梨斑白开缸,得讯前来的老客很多,酒坊里大家都瞧着这一场热烈来佐酒。“杨主簿,如果鄙人能帮得上甚么,便请随我去朱心堂坐坐,醒醒酒,免得扰了刘掌柜的买卖。”
刘兴儿“哎”了一声,非常欢畅,抱着酒坛子去后院打酒去了。
“不必费事。你瞧你阿爹铺子里忙得腾不开手,连你阿姊都出来帮衬了,你还不快去帮手。”徒弟接过酒坛子,拂了刘兴儿的美意,转向杨三郎抬了抬手:“请杨主簿随我来。”
杨三郎好似醒了点儿神过来,忽而安宁下来,盯着徒弟发了会儿怔,沉默点了点头。
那一片摇摆的绿浪中夹着巨大粉嫩的荷花,我早就看得心痒,想近前去看,一得徒弟的叮咛天然是再欢畅不过,一起碎步小跑着便去了。身后传来徒弟同杨三郎的说话声。
吴甲哑声承诺下,徒弟从柜下翻了一个粗陶小酒坛子出来丢给我,公然就提着酒坛子不紧不慢地往刘家酒坊去了。
刘兴儿贴着墙边儿出来,挡在门口道:“朱先生来得不巧,杨主簿他又……”说着他朝里头努了努嘴,跺了跺,脚低声抱怨:“这都第几日了,每天来吃酒,需求醉成一滩泥才罢休,醒酒茶也不济事,我阿爹劝又劝不动。”
杨三郎有些发懵,涣散的目光顺着徒弟手指的方向挪去,茫然地点点头:“确是好久未去湖边了。”
走至半途,徒弟俄然停下脚步,向我微浅笑着,顺手向西湖的方向一指:“铺子里缺了一味鲜荷叶,阿心去替徒弟摘一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