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生扬州[第1页/共9页]
阮元小小的眼睛看着迟缓前行的马车,他毕竟才两岁,还不睬解车上到底装了甚么,竟然走起来如此吃力。
“如果如此,再过得几年只怕要回籍里住了。”阮承信自幼生善于扬州,自也舍不得这繁华盛地。“爹在的时候不肯意新增田产,说阮家既已做了官,便不该与民争利。可家里过得这几代,留下的本也不算多了。”但话虽如此,现在让阮承信再去购买新田产,也已经没不足钱了。
“这、这几都城是春日诗啊……”阮承信非常不测的看着,“这首是《春草》,那首是《春日九溪》,那首是《初春过卫辉营》……这孩子还没识字啊?”
林氏见阮承信神采不对,仓猝换了雨装,走到书房之前。阮元正玩得有滋有味,眼看父母俄然跑出,不知产生了甚么,也走到门前看着父母的背影。
一年以后,阮家搬离了旧城,在新城另择寓所。阮家经此大雨,图书损毁大半,所幸本来积储颇多,仍然有很多可看之书。阮承信也省吃俭用,重新买了一些,起码对于五岁的阮元而言,家里的书已经够看了。
这时夫人的声音又垂垂从前面传来,听声音似是已到出产之时。阮承信惦记夫人,也牵挂着即将出世的孩子,心中一乱,更不肯再迟延下去,干脆一咬牙,便对李员外道:“若李兄真是这般焦急,小弟……小弟便将这宅子抵给李兄,也能解你燃眉之急。”
但对于那处宅子里的人而言,白瓦巷阮家,就是他们的统统。
林氏眼看丈夫如此,也一样的心如刀绞,但深知如果阮承信再如许节制不住,能够反倒把上层的书晃到上面,到时候就一点都保不住了。便仓猝走上前去,冒死拉住阮承信的手臂,说道:“夫子没有错,这雨下这么大,谁能想获得呢?夫子快停下吧,要不上面的书掉下来,不是更糟糕吗?夫子……夫子快别再如许了!”
“但是夫子……你说的那是白瓦巷……”
“江家这些年倒是风生水起,阮家?没传闻过。”
阮家也只好关了门,在屋里随便吃些干粮充饥。阮承信和林氏眼看内里雨势涓滴不减,一言不发,阮元则找了个稍高一点的处所,拿着几只玩具木马,摆了个前二后三的步地。阮家前代是武官,家中备有马匹,阮承信又好相马,经常带阮元去看,是以阮元虽只要四岁,对马却也不陌生。
“我也有好几年没去西城了,大抵四五年前吧,有次路过西城,仿佛也就是县学南边那巷子,我听到有人在哭,人还很多……都说有个当官的死了,前日棺木才从岭南返来,莫不是你说的阮将军?这好些年了,也没听咱扬州有个甚么姓阮的人有出息,我是记不得了。”
这一天直到深夜,阮承信才垂垂有了点精力,所幸雨也垂垂停了,不致再添灾害。阮承信看看内里,想到近年家中景况一日不如一日,不由低下了头。
熟睡的孩子仿佛还不太适应新的天下,并不肯意醒来,这时他也不会晓得,阮元这个名字将会伴随他平生。
时正值乾隆中叶,乃是扬州最为鼎盛之际。据此时州县统计,扬州人丁已达二百四十二万,仅扬州府城地点江都、甘泉二县,便已有丁口九十八万。考虑到另有大量经商、行船的流动听口存在,扬州府城表里人丁约莫在五十万之数。扬州繁华,一因漕运,二由盐政。古运河盘曲勾连,将长江与京杭运河系于一体,一时小秦淮上,商旅辐凑,舳舻蔽天,河道竟不得几日畅达。扬州又是两淮盐运使驻所,两江湖广诸省,食盐多从扬州而出,很多江南盐商为图便利,接踵徙而来扬,尽显豪华。一些盐商更是大修园林,以供本身吃苦之用。扬州人亦以此为傲,曰扬州园林,甲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