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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俊美的脸上实在瞧不出美意，“只是连某实在想不通，帝家坐拥晋南数城，帝家主雄才伟略，一声高呼足以自主为王，何必为了灭门仇敌卖力？若三国大战后大靖天子效仿其母过河拆桥，帝家主岂不是落得个和令尊一样的了局？”

连澜清被反将一军，凤眼微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铁甲军让出一条路来。

莫天闻声此话，神情一松，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朝韩烨看去。韩烨神情未变，瞳中却拂过一抹极淡的异色，又转眼不见。

跟着连澜清的话落下，压在李忠脖子上的刀又近了几分，他脖子上落下鲜红的刀印。

第二十七章

他朝一向神情淡定的莫天看去，“有莫天陛下相陪，军献城为孤埋骨之地，又有何妨？”

“连将军，别忘了，莫天陛下的性命也在孤的手中。”韩烨向前移一步，抵在莫天腰间的匕首更进一寸。他所立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将帝梓元护于箭矢所射的死角中。

“只要太子殿下和侯君束手就擒，放了我王，连某毫不伤……”李忠……连澜清话音一顿，滑到嘴边的“李忠”两字生生咽回了口中，“这位老仆一分一毫。”

一年内连澜清在北秦朝堂连跃数级，于武将中只位于鲜于焕之下，除无可撼动的军功外，其心智机谋之术亦不成小觑，他三两句话便将韩帝两家血淋淋的嫌隙和血仇摆在了台面上。韩烨当即神采更沉，眼底的冰霜之意让院里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晋南帝梓元。”

帝梓元不测于韩烨对李忠的看重，却没有对他欲救下这个老仆出声反对。

当年李忠跟随施元朗交战天下，为施家军里头最悍勇的前锋，以他的军功封将亦有能够。只可惜一次追敌途中他蒙受埋伏，被敌军重伤头部，固然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施元朗故意送他回籍保养，却被他回绝，执意留在施家。

韩烨嘴角上扬，半点不为连澜清的话所动，“好一个舌灿莲花的连将军。孤不过太子之位，朝堂有帝君，边关有守将，就算孤死在军献城，大靖也不会乱。不过如果莫天陛下死在军献城里头，怕是北秦海内再无宁日，将军可否持续领兵都是未知之数，又如何赢这场战役？”

不过连澜清是多么心性，他脸上不见半分难堪，朝帝梓元拱手道：“可惜连某和侯君各为阵营，虽连某敬慕侯君高义，本日也要留下侯君和殿下，请两位去我北秦王宫做客。”

这话杀伤力实在太强，就连一贯沉稳的莫天在为自家奸刁的亲信大将赞了句好后也忍不住朝帝梓元瞧去。

押住他的侍卫一时不察，竟让李忠冲到了连澜清身前三步远之处。

“施老元帅曾经最信赖的近身侍卫，当年冠勇全军的前锋，即便是老了，本将也轻视不得，如没有这位暗藏在府内，殿下又怎会对将府内的布兵了如指掌，提早晓得施元帅骸骨早埋园陵当中。”

几万条性命堆砌起来的两家仇怨，帝梓元如何会甘心为了韩家皇朝在漠北边疆里出世入死，毫无牢骚？

李忠在瞥见连澜清说出这番话后脸上一样暴露了犹疑之色，他紧紧盯着连澜清，堕入了深思。

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夫被侍卫用刀架着踉跄着走出，此人头发斑白，尽是皱纹，老朽的眼底带着一丝平常百姓没有的刚毅。他瞥见韩烨，眼眶一红，本来固执又沉默的神情一变，顿时冲动起来，但他口不能言，尽力昂着被侍卫长刀压着的脖子看着韩烨，胡乱地用手比划，看上去狼狈又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