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无主[第3页/共4页]

鼓楼钟鸣，子时，半夜。

一声响嗝终究使秦王认识到，他劈面另有一名客人。

不管老先生如何怪癖又如何刁难，少年不卑不亢地奉养三年，渔樵耕读日夜经心。

“银河倾落五百年，徒儿愿以身补天。”

来人如果看不穿贰芥蒂，也就不值得用非常手腕相请，秦王自知说了废话便拱手一揖。

每年他生辰这一日，宫中要傩舞祭奠，摈除疫鬼。

销声匿迹几十年并没有磨掉这把老骨头，白发人反而越老越勇勇而弥坚。

这位师兄被后代称为战国最后一名纵横家，名叫庞煖。

蒙家兄弟很早就是秦王的侍剑陪读，蒙毅十二岁已是秦王近卫，蒙恬十四岁，任中庶子。

前十年，在赵国西躲东藏；后十年，在秦宫如履薄冰。

“你既如此故意，明日便回雍城去奉养太后，替寡人尽孝，如何？”

雪落眉峰化成水，好似一滴泪。

而后天下就有了两个卫君：卫元君亲魏，卫角君亲秦。

女孩四岁时，少仆人落地；十四岁跟他回秦国；十七岁为他穿上冕服；二十一岁给他缝制婚衣；现在二十三岁，因他一夜恩宠有了三月很孕，本应东风对劲却遭冰雪锁心。

“你愿如何？”

耕农织女们感觉读书人真闲，干甚么揣摩别国的王贤不贤？还不如想想炖王八汤该放多少盐！

“但是——”

蒙毅在内里犯了嘀咕：王上和大哥你们在做甚么？有这么宴客的吗？一句话不说，把客人撂一边，本身喝起来了……

乡间人多数不问天下事，何如天下事不饶鲁仲连。

秦王水米不进，闷声喝酒；鲁仲连滴酒不沾，闷头用饭。

“有身孕就别累着了，下去歇着吧。”

不能畅怀大笑也不能痛饮宴贺，因为，德高望重的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忌讳。

平原君赠令媛，不要；孟尝君赐官爵，不受；齐襄王封贵爵；不屑。

庞煖他杀前给师弟的遗言信，粗心以下：此战之败，非我之罪，乃在五国国君寡断少谋……

白眉老将亲身披挂，批示五国联军打进函谷关，攻蕞地，取寿陵，进逼咸阳。

这是鲁仲连死力制止却毕竟未能制止的结局。

天下没了天子，世上另有七王，互看俱是鱼鳖，自夸皆为飞龙。

又一声钟，婴儿哭泣划破长夜。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幸而这一头伸出去再也缩不返来，因而欠下的巨债就再不消还。

“太后身材抱恙不能常在你摆布，我只怕奉养不周，不能替她经心呢。”

重出江湖第一件事，攻燕，消弭赵国北境之患；第二件事，合纵，号令天下诸侯伐秦。

齐鲁蓬莱避世翁，等闲之时钓泥鳅，不等闲之时——钓诸侯。

“你既入我门中，你既有谪仙之智，也当晓得，他的本日或许就是你的明日。”

母亲的多情为他博得秦王之位，亦是这多情带给他无尽热诚。

“不独他，也不独我，人皆有这一日。若在这一日前，能得平生夙愿，徒儿万死无憾。”

秦王苦笑，一饮而尽。

“寡人本有千言万语想与先生倾谈，也有千头万绪想聆听先生高论，可本日，寡人闻得平生未有之奇耻大辱，乃至损礼失态，还望先生勿要见怪。”

“寡人有一事想就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