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亲[第1页/共3页]

素青被小小的暖和的一双手握着，顿感安宁很多，见行昭沉稳笃定的模样，大感讶异，这四女人自今夙起，就像长大了，像变了小我儿似的…

贺太夫人半卧在榻上，搭着被子，眯了眼，已是昏昏欲睡。

行昭边觑着老夫人，渐小了声量，边轻手重脚起了身，将书搁在八仙桌上，同主子打手势退出了门去，只留了芸香在内阁贴身奉侍着。

行昭披了发，穿了件贴身常服，外披了大袄，捧了本《庄子》，半倚靠在贵妃榻前，身下垫着厚厚的细白貂绒毯，神情专注地轻声缓语，诵着：“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

行昭叹了口气儿，花罩间里受不到冰霜雪冻，心却渐渐凉下来，事情不会一成稳定，本身重生占的便宜，不成能一向占下去。连浇花的水是多了一盅还是少了一盅，花的丰度都是会变，何况是人的内里换了瓤子。

行昭加大力度：“您要贤惠，不与万姨娘计算，这是对的。但是您不能让她混闹，最后下的是您与父亲的颜面，祖母与父亲也只会怪责您。”

是张妈妈，伴着太夫人风风雨雨几十年，忠心耿耿，连贺琰都说得，现在对大夫人说如许的话，是掏了心窝子。

行昭紧紧抱着母亲软软的身子，芬馥的百合香扑鼻而来，哭得不能自已，软着瘫在母亲怀里，抽抽搭搭说着：“阿妩哭是因为想母亲了…母亲哭却不是因为阿妩，是为别人…”

行昭打了个寒噤，赶紧裹紧了大袄，又接过莲蓉递过来的手炉捂着，见老夫人房里的素青面露焦心，提着盏六角琉璃灯等在廊口处，便低了声笑说：“今儿如何劳烦素青姐姐来打灯？但是下边的小婢子躲懒？”

边说着边将手炉往大夫人手里塞，给方氏夜来荣寿堂找了个来由，又搬了个绣墩靠着坐着，亲亲热热地拉过她的手。

“大夫人在花厅里，晓得太夫人寝息后，也不让通传…”素青本是焦炙，闻声主子打趣却不敢不笑，说到这愣住话头，游移着抬眼看了看行昭。

行昭点头，一颗心这才落下了一半来，人多口杂，当家夫人夜闯婆母院子，且哭啼不休，叫外人晓得了又是一场好戏。

大夫人哭过一场，神儿也回过来了，总不好同女儿抱怨丈夫的妾室与庶女，只好说：“府里的主子恃宠而骄，眼里都没了主子…”

听话听音，行昭那里另有不明白的事理，万姨娘吃了针线房的挂落，面子上挂不住，而母亲平日又好性好欺负，却不晓得本日母亲受了多大的委曲，才鼓足气来向祖母抱怨…

“只披了件儿坎肩，拉着张妈妈的手直哭…”素青考虑着该如何说得面子些。

眼看着张妈妈带着几个丫头退了身，行昭干脆将头埋在母亲怀里，两母女相拥而泣，一个哭的是此生，一个哭的是宿世。

“那里的主子敢给母亲气受？”行昭明知故问。

方氏抿了抿唇，辩论着：“当时候你父亲在中间儿，万氏又实在是泼得很，我没体例…”

方氏更加感觉女儿说得有事理，又怜又喜看着行昭，怜的是本身不顶用倒累得女儿出运营策，喜的是放在掌心上的明珠，总算是收回了亮，到底是放在太夫人房里养着的，如果跟着自个儿，只怕又是个只晓得哭的。

是夜，荣寿堂里灯火阑珊，镂空雕银岁寒三友熏炉里悠悠点着六安香，地龙烧得旺旺的，偶有火星“啪”的一声嘣炸开来，却被盖在上头的铜丝网罩给挡住。侍立于旁的人儿被灯投射在窗棂上，显出五六个身形袅娜的剪影，非常一片平和喧闹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