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页/共3页]
将台以下着十八般兵器,秦将军顺手拎起一把大刀,刀刃破空而过,烈烈作响,吓得挨得比来的小兵咽了口唾沫。
日光下结实的男人们似是被风吹低的稻子,齐刷刷低下头去。玄晏亦是一个激灵,轻抽一口寒气。
一声锣响,过招正式开端。
他行动利落,看得出是练家子。四周人想不到他有如此功底,齐声喝了句好,王二亦惊觉轻敌,刚要收回枪势,银枪却独自撞脱了瘦子手里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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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低垂眉,若无其事地放下褥子。
在新上任的将军近侍陪练的动静传出后,神武营千余人,起码有八成聚到了校场。就连之前被削掉裤子的几个,连裤子都来不及换就跑了返来。
玄晏也不筹算久留,看了一阵回身要走。场上男人们俄然齐声呼喝,敏捷收了队,聚在台前听秦将军训话。
他当上玄天门长老后,有百来年年专门练习门下高阶弟子,使他们早日脱凡登仙。光阴已久,他仍能一眼看出那些不当真的花拳绣腿。
王二见他愣神,不免生出不满,断喝一道,枪挑一线朝他刺来。玄晏蓦地回神,剑光流转,去格他的枪。
玄晏神采一凛,立时眯起眼睛。
“再来!”
他被一个武学并不高深的凡人,打得无路可逃。
一顷刻目光如箭雨般,齐刷刷朝他扎来。玄晏猛地回身,不成置信地指着本身,惊诧隧道:“……我?!”
床头却一声轻响,玄晏挑眉,转头看了看,才挑起褥子一角,瞥见一柄寒光闪动的匕首。
他或许回不去了。
他没想到秦将军看着精瘦,喊起话来毫不暖和,将场上走神耍滑的人悉数点了名,又道:“刚点到的都留下,陪本将练练。”
不知谁先笑了,而后场上断断续续地有人笑,再便是冲天的笑声。马瘦子的身躯扭动如同走投无路的熊。
秦将军却也在看他。
行营里走动的兵士较少,一多数都被秦将军叫去练兵了。他一时半会儿没法修行,无聊之下,循着兵士号令和兵刃交击声走了畴昔。
他不再是四百年前的樊十八,也不再是玄天门孤绝冷僻的长老玄晏,而是拖着一副肥胖的身躯,冬眠在神武营的马瘦子。
场中隔开了偌大一块地,孤零零地站着两小我。秦将军站在将台上,看着闻讯而来的兵士们,歪歪嘴角。
床上枕被胡乱堆放,他看不过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拈着被角,吃力地将被褥铺平折叠,再将藤枕放回床头。
劈面的小兵似是也弄不清环境,拿着一把枪与他回望,摸不清脑筋。
这秦将军,当真风趣。
此时现在,兵士们的表情和玄晏是一样的。
世人不再群情,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二人。他劈面的小兵先行了礼,看着就硌人的双手抱拳,朗声道:“鄙人王二,马兄弟见教了。”
玄晏怔愣地看他溜走,很久才回身,打量全部营帐。
并不烈的日光晃得他双眼发花,他扶着将台,脚步踉跄,身上的肥肉跟着他的喘气而颤栗。他看着不远处的铁剑,不断地颤抖着。
他的刀看着并不轻,却能被他运得矫捷如蛇,游刃不足。
五十年后,俱为一抔黄土。
案几上只留了笔墨,先前看到过的绛色绢本不知去处,大抵是军中奥机密务。
将秦将军平常起居重视事项交代结束,小兵怜悯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提点他:“你如果有门路,趁早离秦将军远点,再有门路,就早点分开神武营。小命要紧。”便将近侍腰牌往他手里一扔,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