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南桥艺人[第3页/共6页]

现在，真的死了。

“叫师父。”

余乐神采一绷，循着声音，望向了门口。

老的是他师父吕万年，站右边，老先生头发没剩几根，眉毛倒是旺过甚了，两抹银绸当空垂着，一副神仙的模样。只可惜毕竟是太老了，嗓子发混，唱也唱不动，说也说不动了，只得在这里给小他快三辈儿的徒儿唱捧哏。

后堂实为笑坤社的正堂，古木家具，书画牌匾一应俱全，相称于当代家居中的客堂。吕万年坐在堂正中牌匾之下，微低着头，看不清神采，一动不动，唯有那根叼在口中的亮棕色烟斗仍然冒着白烟。

听客们一一上前，同余乐握手，奉上哀词。

“狗东西！趁我难受唬我！”

一老一小向观众鞠躬，这一曲儿算是说完了。

余乐自小跟师父长大，算是没有被世俗感染，如果普通人，此时恐怕已经开端揣摩把这些玩意儿都卖了能拿多少钱，余乐此时却只想着，该如何照顾这些玩意儿。

大堂世人老远闻声喜鹊的哭声，均觉不对，对视过后，一股脑朝后堂涌去。这一到堂中，见吕万年坐在椅上不转动，兄妹俩相拥而泣，统统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搞笑剧的人，多数有颗愁闷的心。

“兔崽子，你不怕雷劈啊？”黑狗赶紧逃窜。

“怕甚，故乡伙常常坐着坐着就睡了。”余乐无法地摇了点头，被拉入后堂。

可现在，那桥没了，换成了高楼大厦；那人也变了，行色仓促，再没了悠然熙攘的旺景。

余乐惊了一下，随即只当作没闻声，演出的时候天塌下来也不能断，持续全神灌输地说道：“因而，那小三也脱下裤子……”

黑狗在地上滚了急滚，吃了疼，从速往中间爬去：“别打了……我真是你师父……”

“吕大爷？”

此次，余乐真的慌了。

“上茶，真的口干。”黑狗的眼神中暴露要求。

“说事儿。”余乐皱眉道。

“二黑！”余乐又喊了一嗓子。

“吕爷爷？”

“那就好好坐着。”喜鹊说着，走到堂中间桌前，先是为一名老者上茶。

余乐颤颤凑到吕万年耳边，又叫了一句：“师父？”

老爷子说着，利索地从口袋里取出几百块钱，外带零钱钢镚儿，一股脑拍在桌上。

听客们纷繁点头，也不计算，现在的吕万年已经太老了，对听客们来讲是听一场少一场。师徒说完的同时，一名穿戴红旗袍的小女人提着暖壶一瘸一拐地出场，女人个子不高，不过十五六岁高低，齐头帘娃娃脸，让人好不垂怜。

“你真是师父？”余乐松了句口，死盯着黑狗，别说，这狗眼还真的有些神采。

等我死了再聊！

此时，穿戴中山装的老爷子利落地推开大汉，自行上前一步，眯眼打量半晌，欣然叹了口气：“该走，总要走的，吕爷累了，该歇了。”

“兔崽子听不见师父叫你？”

寸头男人板滞很久后，擦了把汗，口中虚颤着问道：“吕徒弟？”

余乐见这狗喝茶喝得有模有样，还晓得停下来咀嚼一番，倒是有些信了。

“你成了！”一个爷们儿上前拉住了大汉，略带哽咽地说道，“让他们温馨会儿吧。”

“我方才给爹上茶……”小女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可他不动了……叫也不承诺……”

“呵呵，勉强，为师只算半个鬼。”黑狗蹲在那边洋洋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