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第1页/共4页]

从含凉殿出来，李令月迫不及待叮咛昭善：“预备出宫行障，我要去魏国夫人府。”

李令月面露忧色，扯一扯裴英娘垂在肩头的赭色丝绦，悄声说：“表兄们返来，贺兰表姐必定很欢畅！”

武皇后仿佛对姐姐的女儿格外宽大，不但不活力，还笑对旁人说，贺兰氏娇弱不幸，是她的“宝贝谨慎肝”。

她爱热烈，逢宴必至，每天早出晚归, 来往于各大世家的宅邸别墅, 仿佛是蓬莱宫中最忙的人。

“还没呢。”武皇后执起鎏金舞马纹银壶，亲身为李治斟酒，“我已经挑中两个小娘子了，想求陛下做个媒人。”

武皇后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陛下忘了？我那两个同父兄弟因罪放逐，已经好些年初了。不幸承嗣、三思小小年纪，也得跟着颠沛流浪，吃了很多苦头。我前不久梦见阿父哀叹膝下没有子嗣，心中感慨，已经命人前去岭南，把承嗣和三思召回长安，秉承武家炊火。”

腊月二十五，长安，金城坊西北角，裴宅。

贺兰氏每天打着看望李令月的名头进宫伴随李治，言行大胆，行事放纵，当着武皇后的面也敢向李治眉眼传情。

裴英娘回到东阁，取下发间的簪环金饰，绵密的长发拢成一个圆髻，簪一根灵芝碧玉簪子，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的葡萄锦圆领胡服，脚蹬一双鹿皮长靴，兴冲冲踏出正堂。

裴十郎和裴十二娘固然是寄人篱下，但一应吃穿用度，比端庄的裴家嫡女裴英娘好多了，兄妹俩住着裴府最宽广的院子，使唤着最多的使女僮仆，穿最都雅的衣裳，吃最精美的事物。

雪落无声，沉寂中，隔壁院子俄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狠恶响声。

本来只是想撒气的，成果裴十郎恰刚好死不死，非要停下来转头朝她做鬼脸。

褚氏和裴拾遗从小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本是一对恩爱眷侣。多年后果为家属之间的纷争，褚氏提出和离，裴拾遗碍于面子，不肯承诺。

既然如此，那她和生母褚氏一样，也分开裴家好了。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婢女们在试竹竿的长度合分歧适，郎君裴拾遗上朝前特地叮咛，要为十郎和十二娘竖幡子，她们不敢怠慢。

李弘放下筷子, 恭谨道：“日子选在仲春下旬, 内侍们已经提早圈出一片林子, 诸位王公大臣们蓄势待发, 盼着那日能拔得头筹。”

褚氏一不做二不休，翻出一把匕首，架在裴拾遗的脖子上，逼迫裴拾遗写下《放妻书》。

她躬腰缩肩，一手攥着高齿木屐，一手提着六破红绿间色裙，谨慎翼翼穿过花圃的回廊。锦袜踩在冰冷的空中上，凉意透过柔嫩的丝帛，钻进脚心。

李治眉眼伸展，笑容暖和，“谁家小娘子？能叫你惦记上？”

说完这句，回身走进内殿。

听到武承嗣和武三思的名字，李令月筷子一停：“我的两位武氏表兄要返来了？”

这天李治身材大好，把后代们全数调集至含凉殿偏殿, 笑着问太子李弘：“本年的围猎筹办得如何了？”

裴家的幡子却不是为十七娘裴英娘竖的。

宫中诸人和常常来往宫廷的公主、命妇们，要么害怕武皇后，不敢提示贺兰氏；要么仇恨武皇后，等着看武家人的笑话；要么扭捏不定，决定先冷眼旁观。统统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权当看不见贺兰氏的各种勾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