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陶然山野[第2页/共2页]
沈康摆摆手,童声童气的道:“我只给自家牧牛。”
容止豪气,气度温润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听闻骆逋此言,微微垂首,回道:“先生,会脱口而出靖节先生的诗作,定是入过学的。”
骆逋道:“小儿慢行。”
沈康天然的拱了拱手,深深一拜,接着,朗然抖袖吟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户庭无尘杂,虚室不足闲。久在樊笼中,复得返天然。”
长须美髯的文士名叫骆逋,字浩然,年纪约莫六十岁高低,士林尊称其为浩然公。他捻须而笑,缓缓的道:“士林之风大盛,连这小小牧童尚能吟诗。”
沈康点头道:“门生独爱靖节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之志,与其欢然故乡之心,便多背些他的诗,以此警告本身要承其志,学其心。”
他一本端庄的道:“叫你去就快去,我家公子但是汝宁府知府之子白启常。”他转头看了看高坡上的三人,接着道:“瞧见了没,那长须的是鸿儒浩然先生,短须的是云极观宣雅真人。这三位朱紫听你念了几句诗,想你也是读过书的,以是要见见你。你若表示的好一些,说不准他们还会赏你些甚么,够你回村里夸耀一番的呢!”
不远处翠屏高坡之上,站着三位身穿长衫的士人,一超脱,一温雅,一端方,倒是一样的青衫临风,雅人深致。
这一日,阳光大好,凌晨的露水顺着新发的嫩叶滴落在大地上。小巧山上万物复苏,山林树枝萌发新枝,遥相一望,如见叠翠樊篱。
想起来那些被皇权碾压的士人,破裂一地的庄严与但愿。
宣雅真人与白启常纷繁略有些惊奇,却没作声。
步行于山间,只见树影之间,似有小兽一闪而过,惊起数只鸟雀腾飞而起。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牧童声音顿挫顿挫,语气中带着掩蔽不住的欢乐。
骆逋低声笑了笑,转眸看向一旁的短须文士道:“不如叫那孩子过来问问?”
骆逋低垂着眉眼,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久在樊笼中,复得返天然。当年那场血雨腥风,直至本日,仍然令民气不足悸。他想起来了,那日,无数清流文官在左顺门外,被锦衣卫按倒在地上杖责。
总算是上到高坡,小厮拱手俯身行了礼,道:“小童请来了。”
白启常一时候有了兴趣,笑问道:“先生,可否带此小儿到流觞宴上去吃些东西?也让这孩子见地见地士林之风?”
骆逋微微一怔,不知是想起了甚么,暗自感喟一声,拍了拍他肥胖的肩膀,目光带着奖饰,道:“好孩子,你能够将此诗背全?”
山涧流水边,耕地黄牛低头饮水,八九岁的牧童头戴斗笠,手持细鞭,悠然得意的骑在牛背上,享用着春日暖阳。